西陵主毫不猶豫一步跨出,身形與鬼牙將留下的虛影相重合,一穿而過,瞬息橫掠百丈,落於譴峰上,周身雷電纏繞,蓄勢待發。趙千瞳緊隨而至,隻遲了數息,接著渡影而至的是管虢公,三人守在橋前,戒備森嚴,目睹鎮將戰作一團,冰雪飛濺,勁風刺麵,不禁微微變色。
陳聃眸中燃起兩團血氣之火,極目遠眺,卻見百丈之外,位於橋最遠處的虛影向前邁出一步,與前一個虛影相重疊,稍稍凝實了些許,又向前邁出第二步,第三步第四步……愈來愈快,千餘虛影合而為一,急速跨過百丈橋,最後一步邁出,落地的黑袍驟然立起,顯出一個瘦長的人形。
滄浪鎮將悶哼一聲,雙臂高舉鐵棍狠狠砸落,渡空鎮將側身避讓,鬼牙將等四人隔得雖遠,卻嚇了一跳,急忙閃避。鐵棍收勢不住,落在譴峰上,轟然巨響中,一道溝壑曲曲折折向前蔓延,成為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冰雪橋終於承受不住衝擊,斷為十七八截,轟然墮入深淵,被黑暗一口吞沒。
風雪暴雨漸次退去,東方第一縷晨曦染紅萬裏長空,二鎮將依然纏鬥不息,鬼牙將深深望了陳聃一眼,打個手勢,引著西陵主等離開譴峰。陳聃稍一猶豫,沒有出手阻攔,一則渡空鎮將被滄瀾鎮將纏住,一時半刻脫不開身,二則對方有四人,為首那黑袍人一手虛影橫渡的神通,著實不凡,非是易與之輩,一動不如一靜,暫且放他們一馬。
鬼牙將等沒入密林,匆匆趕路,遠遁出數百裏才停下腳步,譴峰頂的激鬥隱約可聞,戈棍相擊,一忽兒密如羯鼓,一忽兒疏如撞鍾,西陵主目光閃爍,忽然開口道:“橋頭那人可是陳聃?”
趙千瞳看了鬼牙將一眼,頷首道:“不錯,正是陳聃,昊麾下第一人!若非有鎮將攪局,隻怕我等未必能如此輕鬆渡過橋。”
從刺峰橋橫渡百丈塹,稍有不慎,便萬劫不複,但對鬼牙將來,卻有八成以上的把握,他謀算麵麵俱到,爭奪本命血氣無所不用其極,橋彼端或有人心懷叵測,暗中伏擊,故此不惜耗費血氣,施展“虛影橫渡”的神通,進退自如,瞬息便至。然而令他意外的是,候在譴峰橋頭的竟然是昊麾下第一人,更令人意外的是,從始至終他隻袖手旁觀,並無出手之意。
隻是好奇,想看看他們是誰?還是因鎮將突襲分心,錯過了時機?鬼牙將默默沉思,忽聽趙千瞳猜測道:“陳聃操縱持戈鎮將,欲對吾等不利,不巧為另一持棍鎮將偷襲,無暇旁顧,才放棄預謀。”
西陵主與鬼牙將對視一眼,心道,這卻是得通了。
管虢公提出異議:“血戰重啟,深淵征召鎮將,陳聃如何操縱得了?”
眾人沉默片刻,西陵主澀然道:“萬事皆有可能,異物尚能突入深淵,誰鎮將不得操縱……”他深深感到無力,甚至懷疑這一趟潛入蓮花峰,是否是明智之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