愈往前行,雷電愈是猛烈,不同於雷劫雷,雷池深埋於地穴,雷電是從地下竄出,每一擊都不落空,完完全全由肉身承受,難怪蹕跋岩被劃作禁地,那些魔獸噤若寒蟬。但對十惡星軀來,雷池泄出的些許雷電之力,直如輕風細雨,洗去滿身塵埃,神清氣爽,精神為之一振。
放眼望去,蹕跋岩投下大片陰影,遮掩住三處地穴,一大兩,大者如四眼井,者如三眼井,雷電的氣息噴薄而出,喚醒血脈深處古老的恐懼。魏十七眸中星雲緩緩轉動,地刹那間昏暗無光,時光回溯遙遠的過往,深淵開辟之時,焚之火燒結萬物,神佛頂立地,以一指徐徐按下,引動雷電,法則侵蝕法則,烈焰壓製雷電,神佛隕落,骨殖化作血舍利,載沉載浮,如無數深淵的眼睛……
魏十七胸腔內三顆心髒怦怦跳動,雷電加身,步履不停,倏忽來到蹕跋岩下,雷電戛然而止,四下裏回複了平靜。南明主目視他隨意挑了一處地穴,一躍而下,身影消失無蹤,臉變幻莫測,一忽兒喜,一忽兒憂,怔怔想著心事。論血脈,論分,論勤勉,她自忖不弱於西陵主,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但人力不及算,西陵主肉身變異,生耐受雷電,蹕跋岩下這三口雷池成就了他,一身雷電神通,打遍萬獸穀無敵手,也就是南方之主山濤,施展域界神通,才能穩穩壓下他一頭……
俱往矣,他這一去,形單影隻,再也回不來了。一個時代,就此落下帷幕。
蹕跋岩外,無數魔獸抱著腦袋蜷縮成一團,雖遠隔數千丈,雷電交加之威感同身受,一時間戰戰兢兢汗不敢出,此刻不約而同長籲一口氣,僵硬的身軀鬆弛下來,連管大椿都露出如釋重負的神情,低聲咒罵了一句,罵自己沒底氣,沒出息。
樓枯河翹首以盼,忍不住道:“他……這是下到地穴中去了?”
四下裏鴉雀無聲,過了片刻,樓枯山老神在在道:“禍從口出,要尊稱大人!”
管大椿心中有些鬱悶,樓枯山得不錯,要叫大人,雖然在他看來,對方並非狹隘苛求之輩,明麵上必要的禮節終不可少,他歎了口氣,甕聲甕氣道:“不錯,要尊稱大人,他奶奶的,一個個都給我記住了!”
他終於按捺不住胸中的鬱悶,爆了句粗口。
蹕跋岩下風平浪靜,魏十七如秤砣般墜入地穴,耳畔風聲嘹亮,鬼哭狼嚎,雷電的氣息越發濃鬱,如一張緊繃的弓,引而不發,醞釀著未知的風險。與原先預想的不同,隨著雷池急速接近,他察覺到一絲微弱的法則,騷動不安,忽起忽落,魏十七不覺皺起眉頭,雷池一旦失控,法則反噬,在如此狹的地穴中無處閃避,單憑十惡星軀,未必扛得過深淵開辟之初的古老力量。
正當猶豫之時,頂槍從沉睡中蘇醒,嗡嗡震顫,似乎在渴求著什麼,槍身浮起一道道雷紋,熠熠生輝,騷動的法則隨之平複,魏十七心中一動,這頂槍就好比避雷針,雷池再凶險,至不濟投下此槍,引開雷電,亦可平安脫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