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外化身雖不成,昊與平等王各有所得,前者另辟蹊徑,傳下煉製“血奴”的秘術,後者悟出一滴精血化傀儡的神通,雖不能承載靈智,戰力卻遠勝區區一具投影。之前麾下李、趙二將先後隕落,平等王勃然大怒,欲遣精血傀儡斬殺魏十七,卻為轉輪王陰酆王聯手所阻,隻能就此罷手。郎祭鉤與轉輪王走得極近,其中的彎彎繞繞略有耳聞,此番潛入南疆七十二蓮花峰,暗中看顧契染,正是受轉輪王之托。當然,轉輪王已不再是轉輪王,躋身皇位,與昊、伏嶽、北冥比肩,他自不會明言,郎祭鉤隻是得了陰酆王暗示,不辭萬裏之遙走這一趟。
這一趟並非多餘,陳聃驅使血奴,棄莫瀾不顧,一味向契染痛下殺手,顯然是有所察覺。是宿怨?是巧合?還是奉了昊之命?郎祭鉤覺得有些為難,身外北方之主,他總不見得以大欺,與陳聃大打出手,何況血奴出世,也未必能壓過他一頭,萬一失手,丟臉可丟大了!他下意識抽出手來摸摸自己的臉皮,揉了揉鼻子,長長歎了口氣,血奴不死不滅,與其主同為一體,陳聃十有八九已察覺到他的氣息,否則不會輕易就一走了之。
正忖度之際,忽然心有所動,似有人在暗中窺探,他雙眉倒豎,冷哼一聲,血氣循著氣機牽引,追溯而去,“撲”一聲輕響,擊破了什麼物事。數息後,遠處有人咳嗽幾聲,冷不丁露了形跡,幹脆不加掩飾,大大方方上前來,毫不掩飾自身氣息。郎祭鉤好奇心起,凝神望去,卻見一豐潤俊俏的少年郎,麵相甚是陌生,雙目緊閉,神通被破,不敢抬頭看他一眼。
郎祭鉤臉上似笑非笑,開口道:“你也是來爭奪南方本命血氣的麼?”
那少年郎躬身行禮,不卑不亢道:“南疆管虢公,見過北方之主。”
“管虢公?”郎祭鉤微微一怔,在他的印象中,管虢公垂垂老矣,怎會是這副年少的模樣?他上下打量了幾眼,不覺啞然失笑,指了指他道:“涸澤而漁,飲鴆止渴,為了本命血氣,你倒是孤注一擲了!”
管虢公靜靜道:“瞞不過大人的法眼,此番入得蓮花峰,不成功,便成仁。”
郎祭鉤隨口道:“適才在旁窺探,可看到了什麼?”
管虢公道:“契染,莫瀾,陳聃,血奴,這一場龍爭虎鬥,不知誰人能笑到最後。”他聲音中夾雜著絲絲苦澀,陳聃驅使血奴,如虎添翼,契染有莫瀾相助,背後還站著郎祭鉤這尊大神,他孤身一人,又憑什麼與他們爭?
“你爭不過的,早些抽身,還能多活上幾年。”
管虢公心中清楚,這話雖然傷人,卻是大實話,南方本命血氣,隻會屬於契染陳聃中一人,旁人不得染指。原本還抱有一絲僥幸,現在連這一絲僥幸也蕩然無存,不過爭不過,難道他就不能掀桌子麼?他向郎祭鉤一躬到地,謝過北方之主不吝提點,轉身飄然而去。
郎祭鉤目送他遠去,心中忽然多了些不清道不明的預感,隱隱覺得自己似乎做錯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