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節 靈魂深處一閃念(2 / 2)

李穿山左肩猶如被鐵箍死死鎖住,半身酸軟,動彈不得,一顆心怦怦亂跳,恍惚之間,隻見對方雙眸燃起兩團熾熱的血氣之火,盯著自己眉心,直入泥丸宮內。他拚命提醒自己,不能想,不要想,但愈在意,就愈是控製不住自己,背棄,出賣,保全自身,諸般念頭此起彼落,在靈魂深處一閃念,時間仿佛變遲緩,一刹那變得無比漫長。

“噫,看見了——”那人催動血氣之火,李穿山眉心鱗甲由實轉虛,層層褪去,借著是肌膚血肉筋骨,顱內空蕩蕩,泥丸宮位置,留下一枚晶瑩剔透的細針,星光纏繞其上,變幻不定。

星針太過細,窺視不清,那人亦神通了得,一邊道“繼續想,別停!”一邊催動眸中血氣之火,運足目力,這才察覺泥丸宮內這枚星針用心陰損,竟是由無數遊絲般的星力編織而成,穿插勾連,巧奪工,一時竟看不清其中奧妙。

一念即起,觸動星針,若是將念頭出口,又待如何?“妙啊!”那人興致勃勃看了許久,李穿山心驚膽戰,心思轉到別處,星針光華隨之黯淡下去,模糊不清,若隱若現。那人收去眸中血氣之火,鬆開五指,順勢站起身來,吩咐道:“速速隨吾走,請管將軍看上一看,或能拔去這枚細針,消除隱患。”

李穿山不禁打了個寒顫,隱隱覺得不妙,但這一回對方不容分,探出大手逮住他後勁,提在手中像一隻貓狗,邁開兩條長腿一路狂奔,旋風般撲向海邊,像孩子得了新奇的玩具,迫不及待想尋個同伴耍玩一番。一開始李穿山還努力睜大雙眼,暗中記憶方位,誰知那人竟雙腳一蹬,騰空飛將起來,駕起一道血光,裂空而去,四下裏空空蕩蕩,尖風呼嘯,海水滔,大陸沉沉一線。

他、他、他竟然會飛!沒有翅膀,不踏祥雲,單憑一道血光,手裏還提著一人!李穿山眼珠都快蹬了出來,南疆之地有如此強手,他從未聽聞,若是對上韓十八,不知會鹿死誰手?不管誰強誰弱,反正沒他什麼事,李穿山顛得暈頭轉向,幹脆閉上眼睛,放鬆身體,將氣息收斂入髒腑,陷入龜息之中,當自己是一塊無知覺的死肉。

不知過了多久,血光穩穩降落在礁石上,那人丟下李穿山,見他蜷縮著身子,像隻受驚的穿山甲,裝死不動,不覺啞然失笑,輕輕踢了他一腳,一道血氣如利刃鑽入體內,將他從龜息中喚醒。李穿山一骨碌爬起,眼珠骨碌碌亂轉,卻發覺自己置身於一座孤島之上,海風淩厲,海潮拍打著礁石,四下裏濕漉漉寸草不生,黝黑的山丘聳立如錐,透出硫磺的氣息,似有地火在山腹中湧流。

那人大步流星向前行去,李穿山稍一猶豫,緊隨其後,沿著山坡漸行漸高,繞過半個海島,來到一座簡陋的石室前。

這是李穿山第一次見到管虢公。

那是怎樣的一張臉嗬,蒼老,憔悴,堆滿了深深淺淺的皺紋,形容枯槁,佝僂瘦,一個白發蒼蒼的幹癟老頭,與他想象中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