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節 祭煉鎮柱(2 / 2)

它一生之中從未如此卑微,如此卑微,卻絲毫不覺羞恥。

以南方本命血氣為引,激發地龍本源,燃起血氣之火,祭煉藏兵鎮柱,一旦開始,就無法停止,在功德圓滿與半途而廢之間,沒有第三種選擇,魏十七對血氣的需求,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強烈,他拍拍獸王的腦袋,命它奔馳南疆,搜捕獵物,如千目蛤蟆這般血氣旺盛的妖物,多多益善。

九瘴獸王鬆了口氣,心中一塊石頭落地,低頭尋思一回,又有些犯難,它長年棲身九瘴穀,耳濡目染,隻在方圓萬裏之地,南疆廣袤無垠,浡泥湖已是它耳目所及的極限,再遠就兩眼一抹黑,能與千目蛤蟆相提並論的妖物,卻往哪裏去找。罷,罷,罷,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誤了大人的事,可是要掉腦袋的,它伏在亂石堆裏,夾緊了尾巴,支支吾吾解了幾句,魏十七微微頷首,尺有所短寸有所長,那獸王是個看家護院的“宅”,記起“浡泥三霸”已屬難得,倒也沒有苛求。

浡泥湖深處仍有殘留的妖物,彼輩血氣孱弱,不堪大用,魏十七無意涸澤而漁,正待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忽然心中一動,似乎察覺到一絲異樣。他停下腳步,以星雲雙眸細細看了一回,未見端倪,略一沉吟,驀地放出神念,籠罩方圓百裏,如犁地般兜底翻了一遍,目光落於犬牙交錯的亂石下,一處暗無日的陰影。

過了十餘息,一串細的氣泡噗嚕嚕浮出水麵,淤泥翻滾,從水底鑽出一頭魔物來,高不足三尺,遍體覆蓋黝黑的鱗甲,鬼頭鬼腦,模樣與穿山甲有幾分相仿,苦著一張醜臉,竭力擠出猥褻諂媚的笑容,向魏十七倒頭就拜,腦門磕在石頭上,砰砰作響。

這廝貌不驚人,隱匿氣息的手段著實不俗,魏十七上下打量了幾眼,隨口詢問了幾句,那魔物倒也坦氣,竹筒倒豆子,將自己的出身來曆和盤托出。

原來這魔物喚作“李穿山”,原是李涉江麾下心腹,一枚重要的棋子,長於匿蹤,專司打探,李涉江對他甚為倚重,在其眉心種下一片血晶,所聞所見盡錄於內,如遇變故,傳遞訊息,雖萬裏之遙須臾可至。及至魏十七斬殺李涉江,那李穿山頓成無主的浪人,缺了主心骨,不知何去何從。他內心深處存了一點為主子報仇雪恨的念頭,又貪生怕死不敢露麵,暗暗送出消息,不想趙傳流上入地,將他挖出來,嚴加盤問一番,又押著他親往李涉江隕落之地,追查殘留的氣息,確認所言非虛。

趙、李二將明麵上勢同水火,實則交情匪淺,趙傳流對李穿山知根知底,也沒有為難他,查明內情,便起兵直撲鳥不渡山,圍困蛇盤穀,不想人算不如算,重蹈李涉江覆轍,被魏十七親手斬殺。趙傳流麾下將領彭刀俎得穿心珠認可,收攏殘部,趁勢上位,大撒斥候打探魏十七消息,他能源源不斷將消息傳遞給陳聃,李穿山至關要緊,功不可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