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節 風起於青萍之末(2 / 2)

這些年來深淵意誌的反撲漸次減少,衝擊卻越來越猛烈,泰盧火山“深淵之子”現身,種種變故出乎意料,始料未及,種下了日後禍亂的根源。莫瀾一時失手,為“深淵之子”所噬,沾染上劇毒,便是陰酆王也束手無策,九瘴穀之行,不過是死馬當活馬醫罷了,若非一路上韓十八以星力加以壓製,隻怕她撐不到此時此刻,早就毒發殞命了。

陰酆王伸手撫摸著莫瀾的臉龐,心念數轉,指尖甫一離開,血絲便蜂擁而至,將其裹入血繭,隱沒於虛空中。權衡利弊,謀劃數萬載,終於迎來一線曙光,是非成敗轉頭空,但不試上一試,又怎會心甘?她不覺將目光投向伏波江畔,光陰回溯之地,風起於青萍之末,一場醞釀許久,席卷深淵的風暴,才剛露出端倪,她雖有所耳聞,終非親曆,隻能暗中揣度一二。

成,則一飛衝,敗,則萬劫不複,饒是陰酆王千錘百煉,心如古井,此刻也不禁有些忐忑。

伏波江畔,光陰回溯一發不可收拾,梵音隆隆不絕,地轟鳴,古佛迦耶的金身終於投入深淵,忽為虛影忽為實體,麵目模糊不清,唯有一雙淡金的眼眸,纖毫畢現,淵深似海,璀璨如星,靜靜注視著魏十七,不無欣慰之色。

魏十七舉手施禮,微笑道:“見過迦耶佛祖。”

迦耶嘴唇微微蠕動,低聲道:“五明宮主無須多禮。”

仿佛多年之前,初次相見,庭雲漿殿換作深淵伏波江,昔日的雲漿殿主,如今執掌一宮,獨占五明仙界,古佛迦耶依然於靈山腳下坐枯禪,等待著冥冥中那一線改換命的渺茫機緣。

魏十七道:“不知佛祖蒞臨,有何指教?

一模一樣的話語,一模一樣的口吻,然則眼前之人,早非昔日之人,迦耶輕輕歎息,留給他時間並不多,要消除對方心中的疑慮非是易事,不過運數已定,機不可違,即便他再不情願,為大勢挾裹,亦隻能充當過河卒。此刻退卻,必遭深淵碾軋,充當過河卒,還有一線生機。地為爐,造化為工,陰陽為炭,萬物為銅,他毫不掩飾悲憫人之色,緩緩抬起右手,在魏十七眉心輕輕一點。

身在三界之地,靈山腳下,心念投入浩瀚深淵,伏波江畔,這一點耗盡神通,血絲瞬息枯萎,一十二枚血舍利退去光華,黯淡如頑石,迦耶的身影隨之潰散,回溯的光陰再度向前流淌,重演一番日月輪轉,滄桑更迭。

魏十七深吸一口氣,迦耶費勁心機傳遞的訊息,盡皆印入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