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賀坐在上首,神情莫測。這一刻,他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也許是期盼太久的緣故,這一刻他覺得有些不真實的感覺,多少年了,為了那個看似虛妄的目的,犧牲了多少他已經數不清了,為此而死的,因此而活的,那麼多人,隻有他留到現在,他是贏家,這一刻,他知道他將是唯一的贏家,而邱家也將結束隱藏在黑暗的時代,那麼那些犧牲都是值得的,對,是值得的,他這樣對自己說。
“那麼,小君,你覺得何時合適?” 他聽到自己鎮定而悠閑的這樣問著小君,而實際上他的右手已經開始微微發抖,那上麵戴著他兒子唯一的遺物,一隻斷了表鏈被他又修複的老式手表。
“二月初二,正午。”
小君低聲回答。看了一眼坐在一邊的張江流海。
他好似不在意他們的談話,拿著手機玩遊戲,連眼神也沒有給小君一個。
邱賀疑惑:“二月初二,龍神抬頭,陽氣最盛,那狼魂為陰物,那時召喚不會受影響麼?”
他在消滅不凡門,建立邱家勢力之後便致力於尋找此物,多年來招攬異術之士繁多,浸淫此術良久,對次陰陽相衝之事還是了解的,狼魂之陰,怎會願意在正午時分出現?而據他多年研究,流海一般有異樣之時也多在陰時有月的日子。
小君覷了他一眼,淡淡道:“陽氣最盛才能轄製狼魂力量,不然以人之力是不能控製那東西的,更不要說讓它指引。”
“其他的我也不知道那麼多,我????母親,在書中這樣記的。”
邱賀打下心中疑慮,又問:“可需要什麼輔佐?”
小君轉過頭,看了張江流海一眼,見他依舊不理自己,歎了一口氣:“需要我的血來輔佐,所以到時???我會有些危險。”
“你放心,你是我邱家嫡女,對邱家自然是重要,我定會竭力護你周全。”
“那就???麻煩爺爺了。應該是沒什麼事的,不然我???母親也不會交代我去做這個。”
邱賀鬆了一口氣,若是真的一點犧牲也沒有,他倒是會懷疑,若說需要犧牲小君????他倒定下心來,從來沒有什麼不需要代價,他從來這樣認為。
“小君還有些事情想要問問爺爺。”
邱賀擺出長者的慈愛姿態,和顏悅色:“小君有什麼要求,盡管說出來,隻要爺爺能夠做到,定然滿足小君。”
小君抬起頭微微笑道:“爺爺自然說話算話,我爸???莫凡也是這樣的,我已經同他說好了,此事結束他希望邱家與不凡門的那些恩怨能一筆勾銷,邱家???再不要追究不凡門的事。”
邱賀哈哈大笑:“這個自然,當年之事也不過是誤會一場,我邱家並沒有陷害過肖家,不過是???哎,小人作梗。莫凡是我養大的,我將他看做自己的兒子,兒子主動認錯,我又怎麼會計較。”
小君內心嗤笑,這老頭可能麵對自己的時候也是要演戲的,什麼都說的滴水不漏,明擺著的胡話也讓你無從反駁,但也不過一隻貪婪的老狐狸罷了。
“小君還有個要求,爺爺也要答應。”
邱賀不以為意,擺手示意她直說。
小君又下意識的去看張江流海,這次卻直直撞上了他的眼睛,小君一怔,隨即對他抱歉一笑,完成了對他的承諾,她還要做最後一件事,那就是了結自己的執念。
“我希望,祭祀的地點選在??????肖家。”
她這樣說著,發現吐出的字都略顯低啞。
她自己在內心嘲笑自己,那女人說她一定會想要回去,讓她告訴邱賀她想要回去,因為隻有那樣她才會靈魂安穩,當時她在內訓反駁,告誡自己一定不要提這個要求,但是真的臨近那一天的時候她發現她果真還是放不下,她的靈魂都在叫囂著回去,這就是那個女人所說的???孤蠱的依托?
她說她不是完整的人,隻是努力適應人間生活的孤蠱,所謂放不下也不過是下意識的為自己在人間尋找的依托,一旦認定的“窩”,就算死也還是心心念念的回去的,否則連靈魂都不會解脫,這就是孤蠱的執念,不是人該有的不一般的執念,因為善變的人是不會把什麼烙印在靈魂的。她應該認清自己的不同,並且???安心的接受這種不同。
(二)
大年初一,肖家的大廳???底下,一間密室,莫小君走進來,掃視了一眼屋中的眾人,嗤笑邱賀的惡趣味。
上位坐著的是邱賀剛出院不久的姥姥,以及一個陌生的麵色威嚴的男人。
下座依次左側坐著滿臉憔悴的莫凡,看來肖慧珠還沒醒,他被折磨的失去了早日的氣勢。另外還有一個戴著眼鏡貌似斯文的青年李嘉華,神情莫測的看著小君。
右側坐著曾宏星,他麵無表情,小君微微失望。還有張江流海,依舊事不關己的樣子,玩著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