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嘯雲一怔道：“怎麼了？”
嶽震寰道：“她口裏雖然叫，心裏其實還是不大樂意，是不是？”
紅狐在嶽震寰懷搖頭，低聲道：“人家隻是太高興……”
宇嘯雲大笑道：“可惜我身上沒有帶著什麼，少了一份禮……”
嶽震寰接口道：“你就是要我送賀禮，也不用說得這樣明白。”
宇嘯雲大笑不絕，滿腔的不愉快，也在大笑散盡。
前麵那隻皮筏，洪雷即時回頭道：“要我們送賀禮哪有這麼簡單，酒菜最少也要有一頓。”
“你小就是饞嘴。”宇嘯雲說道：“可別忘了得替我弄一串鞭炮，要燃上一天半天的。”
洪雷歎了一口氣，道：“你這是要我傾家蕩產。”
宇嘯雲大笑道：“那你幹脆也搬進我那兒，做我的幹兒好了。”
洪雷不由失笑。
盛百刀卻是一言不發，一隻手不停在把玩著一柄飛刀，也許他仍然在記著找嶽震寰一決高下這件事。
不管怎樣，皮筏到底在歡笑奔流，已經沒有了剛才那種離開人世的感覺。
口口口口口口
查無影麵寒如水，一絲笑容也沒有。
玉鳳、玉霞、誌高、誌傑心情同樣沉重。
他們都坐在一隻奇大的皮筏內，誌傑、誌高手執竹篙，坐在皮筏的前端，一些也不敢大意。
玉鳳、玉霞不時回頭望，查家堡那邊隱約仍看見燈光閃爍。
這一去，是否還能夠回來？她們雖然都不知道，但急流之，卻難免有一種逝水不返的感覺。
皮筏順流而下，迅速去遠，那閃爍的燈光終於在玉鳳、玉霞的眼消失，她們一陣茫然，不由自主將頭垂下。
查無影看在眼內，忽然歎了一口氣，道：“你們不用擔心回不來。”
玉鳳、玉霞一怔，齊聲道：“師父……”
查無影截口道：“宇嘯雲是個很有義氣的人，嶽震寰也是，為師就是倒在他們的劍下，也不會難為你們的。”
玉鳳苦笑道：“徒兒並沒有想到要回來，何況即使回來了，隻怕也不能夠再待上多久。”
查無影道：“李誌明死了，忠義盟屬下又豈肯幹休？”
玉鳳道：“師父，你想他們會怎樣對付我們查家堡？”
查無影神色沉重地道：“毀滅！”
玉霞道：“他們的手段會那麼狠毒？”
查無影忽然沉長地歎息一聲道：“這件事情，一開始就是為師錯了，不該接受清廷的重聘，對付忠義盟！”
玉鳳道：“如果我們現在脫離清廷，不對付忠義盟呢？”
查無影道：“來不及了。”
玉霞道：“為什麼？”
查無影道：“清廷的手段狠毒，遠甚於忠義盟，查家堡的下場將會更慘！”
玉鳳、玉霞不由全都無言垂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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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皮筏終於出了山區，水流因為到了平地逐漸緩下來。
皮筏當然已非常穩定。
宇嘯雲從皮筏站起來，縱目四顧，感慨萬千。
在進入滇邊之前，宇嘯雲已經安排好所有的步驟，甚至在哪一個地方發生意外，就應該如何，亦計劃在內。
何況又有嶽震寰一旁協助，所以一路上有驚無險，進入淩霄樓救人。
退路的安排更是快捷妥當，查家堡雖然人多勢眾，但江岸綿延數百裏，即使在日間亦難以將之完全封鎖，又何況黑夜之。
救出來的隻是一具屍體，實在大出他意料之外。
他擬定計劃的時候，並沒有將這個可能性也計算在內，所以一出滇邊，不由又是一陣茫然。
嶽震寰他們當然都看得出宇嘯雲的心情，也不知道應該怎樣說。
一線陽光終於從東西群山射出來。
嶽震寰向後麵江上回顧了一眼，問道：“我們在什麼地方登岸？”
宇嘯雲道：“七裏灘，如無意外，我們的人應該在那兒準備好車馬了，上馬登車之後，立即趕路。”
嶽震寰道：“由這裏到七裏灘還有多遠？”
宇嘯雲抬頭望了一眼，道：“大概不用半個時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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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的確不用半個時辰。皮筏已到了七裏灘。
遠遠的望去，那綿延七裏的沙灘就像是一條白色的怒龍，飄騰於江岸，仿佛隨時都會舞進青天外，白雲裏。
沙灘上人影幢幢，看樣至少在百數以上。
“那就是我們的人。”宇嘯雲遠遠看見，籲了一口氣。
兩個青衫年人遠遠已看見江上漂流下來的皮筏，立即放馬越前，奔迎向皮筏。
就在這時，嶽震寰忽然歎了一口氣，道：“查無影也追到了。”
宇嘯雲應聲霍然回頭，隻見大江上一隻奇大的皮筏緊迫而來，在皮筏之豎起一道紅風帆。
查無影標槍也似地立在風帆的前麵。
金紅的披風獵然飛揚，查無影按劍橫腰，看來仍然是那麼威武。
宇嘯雲看在眼內，苦笑道：“他們那隻皮筏上裝有風帆，難怪能夠在這裏追上我們。”
嶽震寰道：“我們該怎樣？”
“上岸再說。”宇嘯雲長歎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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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筏才上岸，那兩個青衫年人已飛騎涉水奔來。
“屬下方衝、方伯棠見過令主。”那兩個青衫年人滾鞍下馬施禮。
宇嘯雲抬手一揮，接著將李誌明的屍體抱起來。
方衝、方伯棠目光一落，齊皆色變。
“弓箭侍候！”宇嘯雲一麵跨出皮筏，一麵吩咐。
方衝、方伯棠應聲喝道：“弓箭侍候！”
雙騎左右護著宇嘯雲。
嶽震寰等人亦先後離開了皮筏。
眾忠義盟弟同時彎弓搭箭，對著查無影坐來的那隻皮筏，隻等一聲令下！
箭鏃在陽光下閃閃生輝，寒人心魄，誌傑、誌高、玉鳳、玉霞幾曾見過這等場麵，不禁心寒起來。
皮筏上並無藏身之處，大江浩蕩，亦無從逃避，亂箭射來，他們實在隻有等死的份兒。
查無影居然一些反應也沒有，按劍悍立如故。
皮筏繼續前進，終於到了灘頭。
查無影這才道：“泊岸。”語聲神態說不出的鎮定。玉鳳等四人雖然恐懼，看見查無影這樣，一顆心總算安下來。
所有的箭鏃、目光都集在他們身上，誰都沒有動，隻等宇嘯雲令下。
宇嘯雲將李誌明的屍體在一輛馬車內放好，掩上車門，才轉身走到嶽震寰身旁。
方衝、方伯棠緊緊相隨。
查無影那邊第一個走下皮筏，金紅的披風獵獵飛舞，目光有如閃電。
他走得並不快，麵對著無數敵人，一些恐懼之色也沒有，玉鳳等四人相繼掠出皮筏，亦步亦趨，緊跟在他身後。
宇嘯雲看在眼內，道：“小嶽，看來他們隻來了這四個人。”
嶽震寰道：“查無影大概也明白，一出滇邊查家堡的地盤範圍，人多少都是一樣。”
宇嘯雲道：“我們卻也不能不佩服這個老頭兒的鎮定。”
嶽震寰淡然一笑，道：“看來他是豁出去了。”
說話間，查無影已然在江灘上停下腳步。
宇嘯雲即時道：“放下弓箭。”
方衝脫口道：“令主……”
宇嘯雲揮手道：“他們隻有這幾個人，又是這樣立在那裏，我們還不將弓箭放下，要惹他們笑話了。”
方衝應了聲“是”，轉問道：“不知道他們在打什麼主意？”
宇嘯雲道：“你們隻要小心著，是否有其他武土追下來就是了。”
方衝應聲退下。
宇嘯雲看看嶽震寰，道：“我們過去。”當先邁步走去。
嶽震寰、紅狐左右跟上去，洪雷、盛百刀亦自舉步，一齊走向查無影。
方衝、方伯棠和一眾忠義盟弟的目光都集在他們的身上，雖然這麼多人，全部一聲不發靜寂得很。
宇嘯雲、嶽震寰、紅狐五人來到查無影身前約莫三丈之處停下。
查無影看著他們走來，沒有動，玉鳳、玉霞、誌傑、誌高等四人卻左右在查無影兩側走上來。
他們也是五個人，但實力與嶽震寰他們比較無疑是弱了很多，可是他們都沒有退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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