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並不知道母樹已經回歸,隻知道精靈大批走入人類社會,但他深知這個肮髒的人類世界有多麼恐怖,他擔心同伴遭到人類迫害,一麵又期望有一天會有人來救他。可精靈入世已經快十年,他依然在這暗無天日的地獄裏掙紮,期待的心幾乎快要絕望。此時,尚青衫如天人神降一般的姿態,帶著母親的氣息來到他麵前,他甚至覺得自己是不是出現了幻覺。
尚青衫沒有說話,他知道他需要發泄,房間被布下了隔音禁製,門外兩個守衛聽不到裏麵的聲音,所以他就站在這裏等著他哭。
“你是怎麼進來的,這裏很危險,如果被他們發現了,你會有麻煩的。”萊伊哭夠了,把胸針還給尚青衫,他對人類很防備,但作為精靈他十分相信母樹的決定,所以他對尚青衫沒有任何抵觸情緒。
“他們對我構不成任何威脅。”尚青衫給了他一個安慰的笑容,很感慨世界樹所教育出來的精靈,無論何時,對待朋友都能給予絕對信任。
“殺了他,殺了他!”看著尚青衫自信的笑容,突然想到,能被母樹認可最高榮譽的,一定不會是普通人,想到自己曾經的遭遇,萊伊的聲音變得淒厲又痛苦。
“死,何其容易,隻有活著的人才能感覺到痛苦。”尚青衫毫不驚訝他的反應,如果是他,怎麼可能讓對方這麼輕易就死去,他拿出一件披風披在萊伊身上,將他拉起。
“你說的對,那要怎麼做……”萊伊的思緒有些飄遠,他喃喃的說著,想起他所受到的折磨,隻覺得惡心,他也不知道那種方式用在那些人身上會是什麼樣子。
“外麵還有你的親人在等你,我們先出去吧。”尚青衫把萊伊打橫抱起,微微轉身,兩人就在原地消失不見。
萊伊隻覺得眼前一花,景物就變成了室外,掃視四周發現他們居然在空中,沒等他下一步反應,情景又變了。然後他被放在一個充斥著柔和白光的地方,距離他兩尺遠處,還站著一位俊美的青年,一臉關切的看著他。
“萊伊。”等萊伊被尚青衫放在躺椅上,藍斯搶上前扶住他的手臂,看到萊伊突然瞪大了雙眼,藍斯以為他傷得很重:“怎麼了,是不是哪裏痛?”
“不,不是。”藍斯想檢查萊伊的身體,但剛打開他的披風,萊伊眼中突然閃出一抹恐懼,他抓著衣領索瑟了一下,但突然又覺得不應該這樣,有些矛盾得冒出了淚水。“不要碰我,我……我很髒。”
“清者濁之源,動者靜之基。人能常清靜,天地悉皆歸……”尚青衫手拂到萊伊肩上,念起了清心咒,帶著法力的聲音,柔柔的飄過耳際,萊伊的身體漸漸放鬆,雙眼止不住的下垂,最後慢慢躺在躺椅上睡著了。
等萊伊睡著,尚青衫對著他一彈手指,他身上就出現一層白光,隔絕外界一切聲響。看到萊伊安詳的睡臉,藍斯也鬆了口氣。
“先讓他好好睡一覺。”他恐怕很久,都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了。
“恩。”藍斯痛心的看著萊伊,他十分後悔,應該早點向人類發出通告的。如果自己強硬一點,這些被抓走的精靈也可以早點脫離苦海。要不是有尚青衫的出現,他恐怕永遠也看不到這些陰暗,還在自得其樂過著安穩日子,他覺得自己愧對這個王位,守著那片如井底的天空沾沾自喜,卻不知道還有一些子民在多麼急切等待著救贖。
“不要急,人不能一口就吃成個胖子。”尚青衫掰開藍斯緊握的拳頭,皺眉看著他掌心裏的道道血痕,這種現象他已經料到,隻是不想藍斯這麼突然就接觸到,以藍斯的個性,不定心裏怎麼自責呢,早知道他就自己來了。
“我們明天去坦斯的東索蘭聯盟公會,我要馬上發布通告,讓人類釋放所有精靈。”藍斯依然看著萊伊,目光中是從未有過的堅定,他已經無法再等待下去了。
“藍斯,現在還不是時候。”現在他還沒有充分了解時局,精靈入世也隻是做一些無傷大雅的小生意,完全沒有表現出來任何堅決的態度,精靈在人類心目中根本沒有強勢的印象。貿然觸及上層社會的利益,即使理由充分,也是在與人類上層的威嚴正麵碰撞。而且精靈連正規軍都沒有,公認挑釁人類的權力中心,實屬不智。
“那要等到什麼時候,現在世界上還有多少像萊伊一樣,生活在煉獄裏的人,我們晚一刻,他們就要多遭一刻罪。在我們享樂的時候,他們過的是什麼生活,我怎麼還等得下去。”藍斯激動的大喊,怕吵到萊伊,又將聲音壓低,但話語裏的急切表達得十分清楚。他不明白,尚青衫一直雷厲風行,怎麼到了這種時候居然還猶豫。
“好,我們明天就去工會。”尚青衫點頭答應,他不是對藍斯毫無理由的縱容,而是想用後續結果讓他明白,作為王者要保持理智的頭腦,衝動不會帶來任何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