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著手電筒照了照手腕上的古舊機械手表,快要晚上十點鍾了,而我依然沒有能夠從這附近一帶的山坳裏麵繞出去。
邙山是不高,也不算險峻,那是相對於名山峻嶺來說的,相對於個人來說,我卻不得不承認,這山實在是夠大的。因為古書上記載,邙山產幾種稀罕的草藥,所以,我特意收拾了行裝,進山采藥。
這樣的稀罕草藥,僅僅存於古書之中,自然不會生長在風景秀麗,人流不絕的旅遊勝地,所以,我順著北邙一路深入,期間也找到了幾種少見的草藥,無奈我想要的鳳凰黑蓮子,卻是沒有找到,於是我隻能繼續深入邙山。
不料今天黃昏前後,這荒山之中居然起霧了,如今薄霧雖然散去不少,天空中明月悄然探出了腦袋,清輝斑駁,我卻是迷失了方向。
但我心中並不怎麼著急,這附近依然有著羊腸小路可循,雖然險峻了一些,但終究是有路的,有道路就意味著這附近有人家,隻要找到低頭,大可前往借宿一宿。
我大著手電筒,繞過一座不算高的山峰,頓時大喜,在月光下前麵不遠處就有著稀稀落落的十多戶人家,想來是山中的獵戶。
想到這裏,我加快了腳步,向前走去——
“踢踏踢踏——”突然,我的身後傳來了腳步聲,我不僅皺眉,這荒山野嶺的,又是這個時候了,難道還有像我一樣趕夜路的。
而且,大凡在外麵走的人,都不會穿拖鞋,走路就算有腳步聲,也不是這樣的——這腳步聲似乎是女人穿著塑料拖鞋的聲音,在這荒山中,實在詭異。
我心中狐疑,耳畔聽著那踢踏踢踏的腳步聲,似乎距離我不堪遠,不,準確的說,應該就是跟在我身後。
我站住腳步,問道:“誰?”
但出乎我的意料,在我站住腳步的同時,我身後的腳步聲,也同時消失了,那人——似乎也站住了腳步,不再向前走。
難道遇到什麼不幹不淨的東西了?我的心頓時就咯噔了一下子,這邙山素來都有鬼屋之稱,曆代帝王都有再此修建陵墓的,至今為止,已經發現的古墓就有著上千座,另外還有一些無名墓葬,天知道是什麼朝代的,又是什麼人的?加上洛陽本地人曆代墓葬……
這邙山之上,可真是荒塚累累,唐代白居易就有詩雲:北邙塚墓高嵯峨。
因此到了晚上,這北邙荒山之中,更是透著一股子寒氣——我的背後,那人一聲不吭,腳步聲也離奇的消失了。
我想了想,再次向前走去,但我剛走了幾步,背後再次傳來那“踢踏踢踏”的腳步聲,我心中害怕,一隻手握著手電筒,另外一隻手,用力的握住平日裏采藥用的藥鏟,然後,陡然一個轉身。
就在我轉身的瞬間,那聽著似乎就貼在我身後的腳步聲,再次離奇的消失了,我的身後空空如也,連著鬼影子都沒有。
想到那個“鬼”字,我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寒顫,難道真的碰到了什麼不幹淨的東西?常言說得好,夜路走多了,終究是會碰到鬼的。
“不怕不怕!”我在心中安慰自己,人怕鬼,鬼也怕人,隻要我不被它嚇著就好。想到這裏,我扯開嗓子,開始唱歌——紅星的閃閃,舉起大刀向鬼子頭上砍去。
我那破嗓子,粗糙難聽之極,而且走音不知道走什麼地方去了,聲音就這麼飄蕩在荒山之中。說來這法子還真是管用,我身後那該死的腳步聲,終於消失了,那個人——或者是鬼,並沒有跟下來。
很快,山村在望,我剛剛繞過一片槐樹林,突然發現,就在槐樹林邊,竟然有著一座破爛古廟,而且,裏麵還有著一點微弱的光。
“這裏居然有寺廟?”我想是驚愣,隨即就有些欣喜,有寺廟正好,可以去借宿一宿,討一口熱水喝,等著天明順便問一下路。
剛才被那突兀的腳步聲一嚇唬,我這個時候,背脊上還是寒嗖嗖的。
想到這裏,我忙著快步走到那古廟前,舉著手電筒照了照,古廟正門上懸著匾額,同樣也已經破破爛爛,油漆斑駁,依稀可以分辨——紅蓮寺。
我用力的拍了拍雖然破舊,但依然厚重的木門,問道:“有人嘛?”
我叫了兩聲門,依然沒有人答應,心中狐疑,難道寺廟裏麵的僧人都睡死了,這麼拍得山門老響,也沒人理會我?我心中想著,忍不住用力的推了一下子門。
不料那木門被我用力一推,居然吱呀一聲打開了。
我愣然,這寺廟裏麵的僧人難道晚上睡覺都不關好門?也不怕賊?我一邊想著,一邊走了進去,猛一抬頭,看到佛壟上供著的釋迦摩尼,一臉的笑意,寶相莊嚴,當即在薄團上跪下,拜了三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