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身為妖的鳳姑娘在談及怎麼懲罰逃走的貨物時根本沒有半點額外的情緒,仿佛天職所在,理所應當。風宣後悔跟了她,這女人就算知道她是九尾也不會放她走。
鳳姑娘喚來兩個丫頭,讓他們帶風宣洗淨身子,這架勢真是要將她當貨物賣了,風宣想起身反抗,那兩個丫頭可都是有真功夫的人,將她往冰冷的池子裏一扔,風宣嗆了幾口水,還不待她緩過氣就被人拖上池邊用粗巾用力地擦著後背,她懷疑自己會被這兩個丫頭活活折磨死。當全身裹上上好的綢緞衣衫風宣已經不能動彈,她幾乎是被人押著從大廳又走到台下,耳邊全是男人的哄鬧聲,因為是今日琴樓販賣的最後一件商品,男人們的興致很高,但湊熱鬧的居多,隻有幾人提前押了價碼。
這邊的風宣幾乎快哭了出來,要是讓胡玥見到她這幅樣子,她真的完了。她終於被推上台,雙腿都在抖,慢慢麵對四周圍觀的人群,管事扯著嗓子在一邊說道:“今日最後一件,琴樓出身。”
一聽琴樓出身四字,台底下的男人都興奮了,誰不知道這琴樓隨便一個端茶的丫鬟都是精挑細選留下的,身價比很多貨物還要高。大多數人都沒有押價,視線就集中在幾個出價人身上,風宣看見那中年男子果然在其中,正胸有成竹地端著茶含著笑。
管事一一報價,不到片刻原先的價位就被往上翻了一番,風宣腿抖得更厲害了,她瞧了一圈都沒看見胡玥的身影,她難道真要去侍奉這群惡心的男人?她雖較同齡孩子早熟些,但畢竟隻是十六歲的孩子,能有多大的見識?
這時候有一清幽的聲音說道:“黃金十兩。”
管事愣住了,這是今日琴樓出現的第二個黃金十兩,剛才那個中年男子也沒料到有人敢出這麼高的價錢,“柳大人,為了一個小小侍女值得花這麼大的血本?”他還想勸競爭者知難而退,誰知那柳大人瞥也不瞥他一眼,隻望著台上的風宣,淡淡說道:“她值黃金十兩。”
直到她被領到那柳大人麵前,全身都還在發抖。柳大人上下打量了她幾眼,起身說道:“走吧,回府。”
馬車很華麗,軟墊鋪了一地,幾案軟榻樣樣俱全,那柳大人正斜在榻上看書,風宣坐在一邊,神情是萬念俱滅看破紅塵。男子見她久久不發一言不由得抬起眼來,“我不管你三五年後何去何從,既然胡玥把你交到我手上你便是我柳院的人。我不是善人也不是監護,所以聽話少惹麻煩,明白?”
她聞言呆呆地抬起頭來,“你……你便是胡玥說的柳大人?”
無怪她反應遲鈍,隻是這一日變故太多,胡玥又沒有對她做任何說明。坐上馬車一瞬間她還以為這輩子完了,不是成為某個大人的玩物就是禁臠,沒想到竟是那個柳大人救了自己。
“你叫什麼名字?”
“風……風宣。”
“像個呆子一樣,剛才我說的你可聽進去了?”
風宣趕緊點頭,連胡玥都放心交代的人她還有什麼理由懷疑。這之前她以為自己會和胡玥揭竿起義幹些轟轟烈烈的事情,她甚至為此做好了思想準備,沒想到安寧的日子來的這麼快,雖然寄人籬下,但總算有飯可吃有房可住。她是能迅速隨遇而安的人,這未嚐不是另一種軟弱的表現,從內心講她害怕胡玥,害怕搞砸事情。一旦身心度過大悲大喜的時刻,她便立刻逃避起來,生怕再經曆一次痛苦。而柳院就成了她目前最好的避風港。
馬車出了洛陽城門,柳大人閉眼睡去了,風宣掛著胡玥,他這一去三五年,萬一出了差錯,莫不是要她一人去起義去推翻?她捏緊了雙手,她哪兒是當九尾的料,殺人不會,隻知道一味地明哲保身。她這幅樣子,這個柳大人肯定是瞧不起的吧。
風宣慢慢抬眼觀察起男子,下巴尖利,連睡覺神情都是嚴肅的,平日應該就是一板一眼的人,這樣的人好相處也不好相處,好在她過去便是不關己不過問的性子,應該不會太難過。
那時候她還不知道這柳院又有什麼人等著她,這位柳大人和九尾又會牽出多少舊事。
風宣望著車外碧藍的天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