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出獄(1 / 2)

“嗒,嗒,嗒……”

長滿青苔的石牆被潮濕的水汽包裹著身體,溢出的水珠打在凹凸不平的地麵上發出清晰的聲音,周圍暗極了,連一絲光亮也難以從外麵透進來,就好像掉入了一個永久的循環裏,寂靜又感到莫名的心安。

在這個世界裏,誰也無法捕捉到時間,連空氣都開始熟悉起來,黑暗的密閉空間讓人看不到盡頭,劃過耳邊的水滴破碎刹那發出的悲慘呼號竟和自己的心跳律動愈加貼合,直至同步。

蕭南又一次從虛脫的精神幻覺中醒過來,冰冷的鐵鏈牢牢地擒住了手腳,雖然他此刻什麼也看不見,又餓又渴。

他恍然尋著有水的地方慢慢伸過頭去,僅有的力氣已經不足以支撐他移動雙腿了,他靠著牆坐著,努力地偏過頭,感覺它近在眼前,耳邊回響的聲音越來越大。

“嗒,嗒,嗒……”

疲乏的聽覺告訴他真的快接近了,生的希望重新熊熊燃燒起來,蕭南激動地伸出幹枯的舌頭,但是他卻什麼也沒有得到,顯然肚子裏空空如也已經開始讓他產生了幻覺。

他無奈地搖搖頭,一邊嘲笑自己,一邊驚歎於這幻覺的真實感,那分明就……

忽然,“嘭”地一聲,在某個角落有一陣火光衝了進來,瞬間布滿了整個牢房,蕭南未來得及適應緊緊閉上了眼睛,這搖曳的燭火是如此清晰,他仿佛看到了無數個黑影在亮光中來回穿梭。

耳邊,就在耳邊。

“帶他出去。”蕭南聽到一個聲音,無比真實,他緊閉的雙眼急切地想要睜開,這顯然不是獄卒的聲音,一年來,他已經熟悉這裏的所有人。

一個巨大的黑影籠罩住了一切,蕭南頓感輕鬆,他勉強撐開眼角的一絲縫隙,模模糊糊看到了一個彪形大漢,那人右手好似拖著把人一般大小的雙刃長斧,在地上劃出刺耳的聲音。巨漢喉嚨裏發出低鳴,好似快要發作的猛虎,突然,他一下舉起了手中那把利斧,往固定在石牆裏的鐵鏈疾速斬去。

蕭南見狀心裏猛地一緊,背後一下子滲出冷汗來。

寒光一閃而過,接著就是叮當一陣亂響回蕩在牢房中,蕭南耳朵裏“嗡嗡”聲不斷,腦袋雖然天旋地轉,但他始終能感覺得到手臂脫離束縛後的自由感。

隨後他整個人驟然被提了起來,緩緩地、被迫地朝著某個方向前進,往左,往右,再往左,蕭南無力地低著頭,雙眸緊閉,他的腳還在後邊拖著,身體裏枯竭的丹田開始躁動不安,隱隱能夠捕捉得到遊走於空氣中的一絲靈氣,仿似一種重獲新生的悸動。

要帶我去哪裏?蕭南心裏疑惑,嘴上卻說不出話。

一切忽然變成了未知,他不知道最終會去到什麼地方,見到什麼人,隻是閉著眼睛生死由命——一如一年前他被囚禁在這個地牢裏的時候。

“嗒,嗒,嗒……”腳步聲愈來愈快,回蕩在陰暗的地牢中。

也不知道那人提著他走了多久,他麻木的雙腳開始觸碰到了階梯,感到一束亮光正將他一點一點地包圍起來,接著,身上奇經八脈和穴道漸漸地蘇醒過來,饑餓、口渴的感覺慢慢消失。

難道……

這時,“轟”地一下一大股靈氣透體而入,蕭南全身劇烈一陣震顫,刺眼的光線包圍了他的周身,他直起腰身雙眼猛然地打開。

眼前,是無垠廣闊的平原和恬靜幽藍的雲天,他恍然如夢,仍不敢相信地回身看了一眼,門口守衛的兩個士卒正把玩著各自的兵器,視他如空氣,地牢入口依舊像深淵的巨口正向他招著手。

“哈哈哈,元真兄好久不見,近來可好啊?”這時,離入口不遠處有一道爽朗笑音襲來。

蕭南恍惚地轉過頭循著聲音望去,一個笑容滿麵的白衣俊朗書生正朝他走來,而在一旁一直沉默不語的大漢似乎並不領情,他低沉的開口說道:“他就是你要的人,帶走吧。”

“好好好,此次多虧了司徒大人,時間緊迫,改日韓某一定登門道謝!”那書生手上作揖,三步並作兩步走到二人跟前,眼神落到了蕭南的身上。

“蕭南兄弟,跟我走吧。”

“你是……”蕭南莫名其妙。

書生擺手說:“此間緣由等到了馬車上再與你細說,先跟我走吧。”話落,天邊一聲輕鳴,隨後馬蹄聲陣陣,蕭南抬頭望去,一輛華麗的馬車從天而降正朝著他疾馳奔來,書生不由分說,一把抓住蕭南的肩膀便化作一道虹光飛向了空中的馬車,兩者接觸的那一刹那,仿佛爆炸一般光芒四射,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冷眼旁觀的大漢見二人離去,正欲轉身走進地牢,卻看見裏麵走出來一個人,那人看模樣五十左右年紀,雙鬢有幾縷白發,四方的臉上刻有些皺紋,雙眼卻銳利似箭,長眉如刀,不怒自威,此乃當今聖朝鎮守邊境的大將軍司徒無極,也是這黑河堡地牢的掌管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