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顏—
第一次見到溫良子時,我從未想到她便是後宮中人人皆畏的第一閻羅,榮貴妃。
她那樣單薄,蒼白的膚色都近乎透明。
在殿選那日見到她時,我方才知道,那個我一直以為是宮中姑姑的女子,便是與我宿命相連的第一寵妃。榮貴妃,溫良子。
我是家裏同輩人唯一的女子。少時,母親便說,我容顏傾城,天生妃相。來日入宮,必能光耀門楣。
後來她說,顏兒,天要亡你。這天下的第一淑女,溫良子,你與她的容貌,竟有五分相似。隻是,琴棋書畫,她樣樣高你一籌。
我是家中唯一的女子嗬。入宮侍主,是我的必行之路。
進宮前夕,母親告訴我,聖上待她,即已是榮貴妃的溫良子,與其他嬪妃大有不同。我與她的五分相似,極可能成為我的墊腳石,也極可能,為我引來殺身禍。
溫。良。子。
我反複輕吟這三個字。
即便我一生都活在了她的陰影裏。我卻依舊喜歡這個梅花般清冽的女子。
至於,被她連牽,乃命,乃緣。
此緣此命,從出生那時,便已撰停。
—楔子—
幽幽深宮,浮華殿內。
她闔著眼,跪在軟墊。前方是一座純金大佛。
她輕輕撫著手間的佛珠,緩慢且仔細地淺淺撥弄。
良久,她才仿是如夢初醒般緩緩睜眼,如蝶翼的睫毛輕閃,掀開潔白的眼簾,露出一雙空洞,蒼茫,死氣沉沉,足以駭人的眸子。
“槿墨。”她開口,沉緩似歎,“本宮已有多久,不曾出這浮華殿了?”
她身後,女官服飾的槿墨沉默片刻,方才答非所問似的回道:“娘娘,現在,已是夙華六年了。”
又是良久的寂靜。
她起身,緩步走到窗前,推窗。
窗外的寒風夾著雨雪襲來,白日的亮光映上她數年不見天日的麵龐。
那是堪稱傾國的容色。
她便是昔日的天下第一淑女,現今的後宮第一佞妃。
溫氏,良子。
溫良子迎著寒風大雪,慘白麵龐幾乎都與這雪一色。她仿是絲毫不覺寒冷,站了許久。
不知是過了何時。一聲輕歎,落在風雪之間。
“已經,六年了…”
——分——割——線——
人心偏薄涼,誰惆悵,閑花籬牆百裏香
孤身去何往,誰思量,候歸久至枯藤桑
月下歌舞賞,誰吟唱,琴瑟啞鳴悲徹腸
漢宮夜未央,誰霓裳,歡聲未絕泣悠揚
提筆書故鄉,誰憶想,心念父母可安康
金鑾寶殿上,誰彷徨,江山美人難選享
碧玉俏新娘,誰癡狂,棄權富貴伴隨旁
清蓮水微漾,誰迷惘,漁歌泛菱荇舟響
寂城遍蕪荒,誰神恍,三世情緣賦辭傷
——黑——色——小——清——新——
他是她的男朋友。
大家都說他很花心,她不信。
她聽說他和別的女人上chuang了,她戳破了自己的耳膜,她不信。
她看到他在街上和別的女人接吻,她戳瞎了自己的雙眼,她不信。
她嗅到了他身上有陌生的香水味,她割掉了自己的鼻子,她不信。
他向她提出了分手,她當著他的麵,挖出了自己的心髒,她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