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曉南直直地盯著那張平靜的臉孔,明知道自己在他麵前和一團空氣沒什麼區別,還是禁不住‘腿’腳微顫地退了一步。
窗外一直有沉悶的雷聲,就像有某種很沉重的東西在耳旁緩緩滾動。閃電也並不特別亮,可是風雨卻出奇的暴烈。嗚嗚的風聲附和著嘩嘩的雨聲,像有數不清的亡靈在嗚咽哭泣。幾棵老樹東搖西晃,隨時都有可能被連根拔起一樣。
砰砰砰!
突然傳來的敲擊聲,驚得丁曉南恍然回神。
總編也放下了手中的綠茶。
砰砰砰!砰砰砰!
敲‘門’聲越來越急促,還傳來一道焦急的聲音:“請開開‘門’!幫幫忙!”
總編聽得很真切,連忙趕去開‘門’。丁曉南緊跟其後。
‘門’才打開一條縫,一陣暴風疾雨就迫不及待地闖入。力道之大,總編都沒能抓住‘門’鎖,大‘門’飛快地朝丁曉南身上打去。事情太突然,丁曉南來不及躲了,隻好本能地抬起胳膊擋在腦‘門’前。就聽砰的一聲,大‘門’竟然穿過她的身體撞在了牆壁上。
丁曉南的臉刹那間變得煞白。
這是怎麼回事?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雙腳,一根汗‘毛’都沒傷著。這樣的話,她豈不是跟幽靈一樣了?
沒等她想清楚,一個渾身水淋淋的年輕男子急急忙忙地走進了屋裏,一手抓緊衣服領口,一手拎著一隻小小的旅行包。他是徹底被大雨澆透了,連帽上衣整個粘在了身上,‘褲’‘腿’也滿是泥點,更不用說腳上的那雙鞋了,簡直就像從泥潭裏撈出來的。
來人來得雖然唐突,但是這麼惡劣的天氣也情有可原。
總編便諒解地笑了笑,關上了‘門’。
“好大的雨,”那人一麵抱怨,一麵解開連衣帽,抹了一把臉上的水,回頭笑道,“謝謝……”
雙方一打照麵,竟然都呆住了,眼神裏不約而同地流‘露’出不敢相信。
丁曉南的震驚也不比他們少。她站在兩人中間,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幾乎‘混’淆了哪邊是左哪邊是右。
他們竟然長得一模一樣。
夜空中的彎月又西沉了一些。一片濃厚的黑雲飄來,將本就黯淡的銀輝全部遮去。‘女’人的臉一點都看不見了。
郎煜寧厭惡地收回了視線道:“時間不早了,我們該回去了。”說罷,徑自轉過身去。
身後忽然傳來‘女’人一聲冷笑:“你是該回家了。”
他突然明白了什麼,正要轉身,後腦已經傳來一陣巨痛,一切都晚了。他活著的最後感覺,就是自己直直地倒進了一片荒草裏。他連‘抽’搐都沒來得及,就終止了心跳。
‘女’人拿著一塊染血的石頭,慢慢地走到男人的屍體邊。他的眼睛還停留在驚恐瞪大的狀態,鮮血很快地從濃密的頭發裏流淌出來,‘弄’髒了那張常年冷漠無情的臉。她蹲下身子靜靜地看著,甚至帶著一種欣賞的心態:他和她之間,她才是最終的贏家。
鮮血流到了草叢裏,滲進了泥土裏,空氣裏開始蔓延一種鐵鏽一般的氣味。她伸手去他的臉上沾了一點點鮮血,在指尖輕輕磨蹭了兩下。血,果然還是熱乎乎的。
為什麼人類有這麼熱的血,還是會有極其冷酷的心呢?
當然,答案是什麼她其實並不在乎,因為她自己也同樣的熱血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