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死後會去哪裏?
天堂?
地獄?
永恒黑暗宣誓的終結?
一場突如其來的車禍夾帶死亡背後的真相,浮現於你、我、他的眼前。
【遭遇車禍】
我的母親小蘭女士總對我說,當你每天清晨醒來時,你會發現新的一天比昨天更精彩。
不可否認她的話有安慰成分,二十六歲的我碌碌無為,堅持著夢想淪為啃老一族,小蘭女士依舊對我無怨亦無悔的支持讚助,她始終堅信著她的兒子並非池中物,一如相信著她逝去的丈夫是真正的好男人。
我對她的話大多數是不屑一顧的,上了年紀的女人喜歡同樣一條大道理重複成千上萬遍,聽多了自然會產生免疫力。可是當我今天醒來的時候,事實卻恰恰印證了她的話:我還活著,且身邊躺著一個美女。
清晰記得失去意識前一輛邁巴赫朝我迎麵撞來,慌亂間左手香煙戳在右手腕,右手的奶茶潑在自己臉上,超越人體極限的疼痛讓整個身體沒了知覺,就看見自己越飛越高,離盛夏蔚藍的天空愈發接近。
那是我小時候的一個夢想:飛起來。
現實逼迫著大多數人趨於平凡,我性格喜歡隨大流,所以沒有能夠載我飛起的翅膀,沒有逮捕罪惡的手銬,沒有成為歌神的唱功,更沒有福爾摩斯的偵探頭腦。
想到自己的夢想之一達成卻緣於富家子弟的過失,諷刺的味道讓我欲哭無淚。當然,騰空時我想得更多的是自己死後會不會大小便失禁,小蘭女士看到我的屍體會不會哭到昏厥,儲蓄卡裏的錢夠不夠小蘭女士過完下半生。
人生的意義在哪?
我開始正視這個問題,對我來說意義不在於一些人的苛刻嘴臉,亦不在於哪個投懷送抱的女人體內。一直以來找不到答案,直至視線暗淡和意識恍惚證明著死亡即將到來,我才發覺小蘭女士對我的養育之恩尚未報答。那些不相信我或是看不起我的人,我的死亡會成為他們譏笑小蘭女士目光短淺的契機吧……
抱歉啊媽媽,我允諾了許多卻未實現,請你一定要從悲傷中走出來。如果有來生,我一定聽您的話早早娶妻生子。
帶著不甘與難過,我絕望的閉上眼睛。
【蘇醒時分】
沒錯,我本應該是車禍現場的死屍,卻奇跡般蘇醒在賓館格局的房間裏。我的身側躺著一個女性,網民們更習慣稱這樣的女人為女神,她擁有著一切讓男性血脈噴張的特點:柔順長發、精致麵孔、****蜂腰、頎長玉腿……隔著台燈還有張床,距離門口較近,躺著一個長相平平身材平平的女人。
這難道是一個選擇題?選擇和哪種女人****來判定我的靈魂應該上天堂還是下地獄?我摸了摸胸脯,自己的,心髒有規律的跳動,它誠實證明著我尚在人間。
既然推論不成立,那我應該出現在醫院而不是賓館,身上的傷究竟去了哪裏?
一連串的疑問讓我腦袋發疼。
我自認智商並不優異,這些想不通的問題不等再多折磨我一陣子,隔壁床姿色平庸的女人像被無形之手伸進褲襠,驚叫著坐起,連珠炮似的咒罵一股腦朝我湧來。
真難想象女孩子罵人能到不用喘氣的地步,可能是把我當成有所圖謀的不法之徒,表情惶恐不安。我試著好心安慰或者解釋些什麼,最終在她聒噪聲裏濃縮為兩個最精辟的字:閉嘴!
女人嚇得一哆嗦,驚叫著雙手護胸朝房門處逃去。倏然,她的聲音戛然而止,一根暗淡的金屬棍由天靈蓋直接插入,賤了一地血和腦漿。
上大學那幾年我曾邊吃泡麵邊看《下水道美人魚》的壯舉並不能掩蓋我對死亡和血液原始的恐懼,身邊女神的蘇醒更讓我措手不及,她已看到慘死於機關下的女人,並掙紮著要起身。我急忙捂住她嘴把她死死摁在床上,深呼吸幾次想讓心平靜下來,該死的血腥味硬是熏得我連連幹嘔,過了許久才勉強開口。
“冷靜點聽我說!我沒惡意,我和你一樣不知什麼原因來到這裏。千萬別亂跑,這個房間裏有機關,那就是亂跑的下場。”
女神從最初的慌亂到冷靜花了些許時間,她微微點了點頭,手指指向天花板。
我抬頭望去,忍不住叫了聲:
FUCK!
【生死救贖】
天花板上寫了些字,內容顛覆了我對死亡的看法。
一般問人是否相信有來生,答案隻限於信或不信。信的人深信輪回、善入天堂罪入地獄等說法,更有甚者對穿越論調抱有一絲幻想和僥幸。不信的人則認為人死如燈滅,活著就要盡情享受,死掉就什麼都沒了。
現在擺在我麵前的是第三個答案:
死亡還是救贖?
每個人於罪孽中生,於罪孽中死,無論誰都要受到嚴懲。是永恒沉淪在黑暗,還是自我救贖,請在一個小時內逃離“死亡酒店”,你的結局即是選擇。
某家死孩子搞的惡作劇?整人節目?綁匪的另類綁架模式?關於車禍的記憶曆曆在目,容不得我狡辯,我確實死過一次。那現在算什麼?給人一個重生的機會?對方是誰?神?
天上沒有白掉的餡餅,世上也沒有白撿的便宜。這趟逃亡注定不簡單,我覺得有必要研究一套計劃,為了逃出生天我和女神要明確分工才行。
女神可憐兮兮的望過來,一句話將我推入萬丈深淵:“你是個男人,總不會讓我一個女人做什麼吧?我跟在你後麵。”
瞧那無辜的大眼睛,我猜很多男性就是栽在她的眼神上。
自尊心是男人的孽障,聰明的女人都擅長利用這點來為自己謀得利益,就如同從小到大小蘭女士對我用的諸多激將法一樣,我又著了道。
我還能說什麼?
“你可以跟在我身後,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能亂跑。”
女神答應下來並再三保證,我和她一前一後保持兩米距離朝房門移去,比較慘的是鞋子無法避免的與血漿來了個親密接觸。
昏黃的燈光時不時的閃爍,屍體的麵龐被映得陰鬱而猙獰。沒有窗的房間讓人無法判斷白天黑夜,靜謐的環境連心跳聲都清晰可聞。
我盡力讓自己想些別的事情來分散屍體對我造成的心理幹擾,例如去猜測身後的女人是怎麼死的。
她應該是個精明的人,白色半袖襯衫、黑色包臀裙、灰色絲襪、看上去較為高檔的高跟鞋,是某個企業的白領吧?或許還管著一批人。
女神對我投來的目光不以為意,麵無表情作冰雕狀,保持著高傲款步姍姍。
門已被死去的姐們兒打開,她臨死前做了一件善事。我唯一能報答她的是幫她闔上淒厲的雙眼,那瞬間或許是我的手觸到她皮膚,竟看到她嘴角向上勾了一下,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
我打了個冷顫,朝外望去。
門外是酒店格局的走廊,印證了天花板上的內容非虛。可能是剛才那一幕嚇得我夠嗆,又或許是房內的機關讓我忌憚,我真真正正的體驗了什麼叫“如履薄冰”,每邁一步均再三觀察藏沒藏貓膩,移速如烏龜。
“時間隻有一小時,從門牌號可以確定我們在第十三層,這麼慢不行。”
走了一段時間,女神用還算客氣的語氣表示不滿。我扭頭告訴她一個事實:“現在這種情況本應該大家自顧自,我吃虧打頭陣你就老實點,別唧唧歪歪一堆廢話!”
“我嘰歪?我還當你是個真男人,瞧你那速度都趕上裹腳老太太了。”
對女人言聽計從、下半身智商堪憂的就是真男人?哥這叫三思而後行,安全第一。
她突然走到我身前,用她的行動證明裝無辜撒嬌的女人不一定好脾氣,扭頭衝我語出譏諷:“姐們兒,你可以跟在我身後,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要亂跑。”
賤貨、****……這些是我對女性最髒、原本可以回敬她的詞語,話到嘴邊我說的卻是:
“別動!”
一根銀色的金屬線掛在她的鞋跟上,順著金屬線不難看出吊燈上有什麼東西瞄著女神所在的位置。這個時候她落腳或向前跨步都有可能觸動機關,而她要落腳的趨勢太過明顯,我警告她的同時衝上去一把將其撲到,簌簌聲與哢哢聲混雜在一起,一根根釘子沒入原本位置側麵的牆壁。
純爺們兒,謀定而後動啊,千古名言……我喘著粗氣說著。
她看著我,不介意彼此起伏的胸膛蹙在一起,在劫後逢生的喜悅中同我相視而笑。
“餘薇,我欠你一條命。”
“孔武,現在開始我來打頭陣,一起活下去吧!”
【病入膏肓】
每個名字背後都有一個故事,就如同我本不叫孔武而叫孔文。
小蘭女士的摯愛、我的父親孔力先生是一位非常有本事、不懂阿諛奉承的正直男人,在小蘭女士看來孔力先生是男子漢的代名詞。也許男孩性格容易隨母親,我性子偏怯懦,為了悼念孔力先生我不得不按照小蘭女士的要求更名孔武,依舊不是那種能打能抗的料。
出了事,大家是關係好的朋友,出於道義該我背黑鍋那就背,如果關係一般或者沒什麼關係,對不起,屎盆子都是你們的。
綜上,能在危急時刻出於本能救下餘薇的舉動讓我自己都吃了一驚,這絕不應該是我能幹出來的事,個中原因也不在於她長得漂亮。我那位跟有錢老男人跑掉的女友姿色在餘薇之上,尚且沒發展到讓我做出對自己生命有威脅的舉動。
再來說說眼前的場景,這家酒店滿滿鋪著紅色地毯,避過剛才那種機關的最佳方式就是撩起地毯上下抖動來觸動機關提前發動,順便查看毯子下麵的地板有無異樣。
主意是餘薇出的,憑借這種方式我倆很快找到安全出口,過程中排掉將近十個各具特色的死亡陷阱。
安全出口裏的樓梯昏暗無光,此環境最適合掩藏致命因素。餘薇很有遠見的扯了塊毯子拎著,我取來大肆上下抖動,一聲聲雜亂的響動在樓道裏回音不斷,依此施為毫無危險的一路走下去。
待到達第十層,沒路了!
這意味著我們要到達一樓就要再次經過走廊尋找安全出口,危險程度大大增加,限定時間可能不夠。我尚未從失落與糾結中回過神,後腦勺忽的吃痛,眼睛跟著黑了下來,一粒粒彩色的星點在眼中盤旋,腦袋又挨了一下重擊,我打了個趔趄栽倒在地,頭昏腦漲中聽到幾個人的對話。
“這裏還有倆。”
“女的皮相不錯,正好拿來給老子降降火!”
“什麼時候了還想這個!?”
“老三你怎麼還死性不改,就是娘們兒才害死你,順便把我們倆也給連累了!”
“算了別爭了,男的不容易控製,給他再補幾錘子撂這兒自生自滅,女的全部負責探路!”
“你個死女人老實點,你們都一樣別想反抗啊!誰不服從我就把誰臉砸個稀巴爛,奶子和****全切下來。”
這是我最不想看到的事情,好不容易蘇醒現在又要“被動睡眠”。腦袋上接著再傳來兩聲悶響,那滋味我這輩子絕對不想體驗第二次,我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