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一度的大檢修,石油部要求45天,局裏要求30天,廠裏要求20天,車間要求15天,大檢修時間緊、任務重,無論是對一個人的體力極限還是對一個人的意誌力都是一種挑戰。李發新在班裏是挑大梁的,無論體力、技巧都問題不大,可畢竟是進廠不久的學生娃,遇到這麼大的陣勢,他能行嗎?我們進行了個別交談:局勢很嚴峻,但工作是非上不可,班裏有限的幾個人,必須分成幾個小組,而你,要帶領一個小組去攻堅。李發新很鄭重地點了點頭。當時是在煉重油,原料油殘炭高,那次煉塔結焦是曆史上最嚴重的一次,而我們班任務的劃分剛好是塔區。大家齊心協力苦幹巧幹,發揚了不怕疲勞連續作戰的精神,三天半拿下了塔區的全部檢修工作。李發新,好小夥子,他經受住了無比艱苦的工作考驗,經受了髒和累、油與瓦斯的洗禮,蛻變成了一個頂天立地一身正氣的男子漢,一個合格的石油人。
70年代一個寒冷的冬季,我們進行過一次民兵拉練。我們雙爐車間和維修隊共同組建成一個工人排,另外還有兩個學生排,我是上士,管的也就是炊事班和宣傳隊。就是打打前站,刷刷標語,搞搞宣傳及夥食,是拉練隊伍的後勤保障,這也是拉練工作中最苦最累的工作。打前站,一路上搞宣傳、刷標語,到站後,要聯係村“革委會”找房子,120人,男生宿舍、女生宿舍;然後燒開水,準備大部隊到達後喝水、洗腳、洗臉的水,再接著準備晚飯。晚飯後大家休息了,炊事班洗鍋洗碗整理廚房,緊接著準備第二天的早飯。準備好往往已是第二天淩晨兩三點了,早晨四五點起來做早飯,每天隻能睡兩三個小時。當時數九寒冬,炊事班的姑娘小夥子們洗菜洗得手都腫裂了,卻沒有一個人叫苦。在拉練隊伍中,有兩個年輕人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一個叫朱培軍,當時還是學生,鬧肚子鬧了好幾天了,仍然拖著疲憊的身軀要堅持跟著大部隊長途行軍。連裏照顧他,給他找來一匹馬,讓他騎馬跟隨炊事班一起走,可他死活不騎,寧可牽著馬搖搖晃晃地跟著走,也要堅持上完野營拉練徒步行軍這一課。那時的年輕人,以革命前輩為榜樣,主動到艱苦的環境中鍛煉自己,真是好小夥子。另一個叫江京,是我們老廠長江仲怡的女兒,也是個很要強的人。別的女孩悄悄告訴我,江京來例假了,別讓她在炊事班泡涼水了。但跟她剛一提起,她就跟你急了:“誰在背後說我了,她自己為什麼不離開炊事班,我偏不走,我什麼事也沒有。”這就是那個年代的年輕人,哪裏最苦偏往哪裏鑽,精神可嘉,特別感人。朱培軍在機械廠工作,肯吃苦肯鑽研,被評為高級技師,也是曆年的勞動模範;江京從學校出來就再未謀麵,可能跟隨江廠長到石家莊去了,相信她也會是一個有作為的好青年。
晚年
我退休後的生活,也是豐富多彩的。
冬天的夜晚,大團的雪花漫天飛舞,明亮的路燈也顯得撲朔迷離,我卻喜歡在這樣的天氣裏光個腦袋長街漫步。頭發是雪,睫毛是冰,紛飛的大雪把我塑造成了一個聖誕老人。我酷愛這泥火山下的冰雪世界,它像童話一般的美。
春天來了,戈壁灘上,綠草青青,蒲公英、野薔薇,還有一些叫不上名字的小野花,黃的、粉紅的、紫的,它們一簇簇、一支支,夾雜在青草叢中,調皮地向你爭奇鬥豔。整個戈壁灘,清新的空氣裏,彌漫著淡淡的花香和青草的芬芳,置身在這個空曠的綠色世界裏,你會覺得自己突然變年輕了,仿佛自己就是那些綠色的小草,它們會勾起你對童年的美好回憶。如果下起小雨,我更喜歡撐一把傘,獨自一人在戈壁灘上漫無邊際地散步,任憑斜飛的雨絲打濕了褲管。甜絲絲的清涼的空氣任我自由呼吸,雨點打在傘上的答答聲,那是我跟雨滴在竊竊私語。整個天空,煙雨蒙蒙,我仿佛融入了這個夢幻般的世界裏,好愜意呀!我的故鄉,美麗多彩的獨山子!
2012年4月2日
(作者係原獨山子煉油廠退休幹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