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5年,我們畢業了,9月12日,我和同班同學季洪海一起到獨山子煉油廠報到,分配在雙爐裂化車間,我終於實現了自己的願望,成了一名石油工人。
照片上其他3個同學王承禮、趙複來和孫蘭義是煉677班的,比我晚兩年分配。其中趙複來分到常減壓,孫蘭義分到糠醛,王承禮分到雙爐,並且和我一個崗位,一個宿舍,上下鋪。
拚搏
進廠第一課是勞動鍛煉,季洪海和我先後兩批被派到設在四棵樹的煉油廠農場支援秋收,這是體力和意誌的大檢驗。當時正在提倡學習徐寅生的“怎樣打好乒乓球”,我鑽進被窩打上手電認真學習,我理解他的中心思想就是勇攀高峰、敢於拚搏。我早一點起床,把13把鐮刀磨得飛快,上工時一抱就是一包。任務是六行包穀,近一公裏長的距離一天割完。我一天曾用壞7把鐮刀,完成任務的兩倍。說來也怪,有的人一天下來,手上的血泡大泡摞小泡,我這個很少幹過農活的人,硬是雙手沒有一個水泡。
那是一段令人懷念的日子,上下班我們都坐拖拉機,在拖拉機的大拖鬥上,有一個高我一級的同學叫高廣興,他唱起電影《五朵金花》的“蝴蝶泉邊”來,聲韻優美,圓潤清亮:“陽雀飛過高山頂,留下一串響鈴聲”。“再唱一個再唱一個”,滿車的歡聲笑語,大家精神振奮,一天的疲勞早已忘得幹幹淨淨。
勞動結束,我被評為先進工作者並頒發了一紙獎狀,這是我淘到的第一桶金。後來又自力更生建住房,我和季洪海都參加了整個過程。重活累活我們搶著幹,和泥巴的活最累,我和季洪海包了,往房屋山牆頭甩土坯我也包了。十幾公斤重的土塊,要拋到頂上接土塊人的手中,有人說我是“拚命三郎”,我說幹得多吃得好睡得香,我才不吃虧呢。
一個好的外科大夫要熟悉人體構造,一個好的煉油工人要熟悉裝置流程。為熟悉裝置流程,我每天爬煉塔、鑽管溝,通通記熟,心裏才踏實下來。在對八個班長的考核中,我的成績名列前茅。
在80年代,我曾當過兩年的夜校老師,教數學。教學計劃上有行列式,我在高中也沒學過,怎麼辦?就先自學唄!我對學員尤其是我們車間的工人學員要求很嚴,對學員作業的評判也極認真,我的輔導演繹和評語比學員的作業量還多。最後,經我輔導的參加高數學習的郭新民、顧吉春、楊俊茹全部考取了蘭州石油學校,我也連續兩年被評為優秀教師。
礦區舉辦過機械學習班,那時我已被任命為車間技術員,統管工藝和設備。我在學校學的是煉油工藝,對設備不十分熟悉,工作起來就覺得力不從心,所以我也進了這個學習班,學得刻苦,結業考試時,取得數學100分和機械120分的最高成績,這對其後的工作開展,確實是大有裨益。
廠裏搞技術革新活動,車間要求搞設備消音,而且要求20天拿出圖紙,一個月製做出樣品。這對我可是一個嶄新的課題。從情報室找來一大堆聲學知識的書,看得腦袋都大了,可沒有一本是對號的。最後還是情報室主任蔡龍康給我找了一本小冊子,雖然很薄,可是竟然有各種材料消聲效果的排序,我如饑似渴地一口氣讀了好幾遍,後邊的工作就得心應手了。我整整一個星期住在車間辦公室,天天趕圖趕到天蒙蒙亮,也就是在這個階段,我真正認識了張廣榮同誌。張廣榮同誌有個習慣,每天拂曉步行對全廠巡視一遍,看到我們辦公室燈還亮著,就進來問我:“小王,你幹啥?”“我值班!”以後他每天都來問,我隻好告訴他實情。張廣榮同誌不客氣:“小王,你可真糊塗,身體是革命的本錢,你把身體累垮了,以後的工作還想不想幹了,回去回去回去!”他硬是把我“押送出廠”。當然,他一走,我還照樣溜回來,心裏想著我的消聲器,哪能睡得著覺。
消聲器圖紙提前完成,樣品如期製成,消聲效果非常理想。當時正趕上全國各煉廠在獨山子召開一個什麼會議,他們得知這一消息後紛紛索取圖紙,我又趕緊整理和完善圖紙,並曬成藍圖讓代表們帶走。後來有同誌告訴我:“老王,在南京勞保商店看到人家出售的消聲器和咱們的幾乎一模一樣,咱們出力,人家賺錢。”我卻很高興。如果我的工作能讓更多的人脫離噪音的危害,能在較好的環境裏工作,我的心裏是很甜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