炸彈樹頂著光禿禿的枝幹和稀疏的幾個綠枝,沉穩的屹立在草地的另一側,非洲白鷺花張開自己恐怖的花瓣,抻了個懶腰,不動了。麵包樹抖了抖枝葉,動了動身上的幾個麵包果,發現自己不小心將一個成熟的果子抖掉在地上後,愣了一會兒,覺得還是先不要動了,省的林深醒來吃的時候不新鮮。
滄瀾看著眼前的一切,不激動是假的。旁邊的上尉已經不能自控的哭了起來,那是一個剛毅的男人,跟隨滄瀾征戰多年,滄瀾就沒看見過他有什麼情緒。
可是今天,這個像鐵塔一樣的漢子滿臉淚水的單膝跪地,輕輕地親吻了一下嫩綠的草葉,那是,一個代表了在場所有人心聲的親吻。
多少年來,多少年了,綠色已經遠離了地球,遠離了這些渴望綠色的人們,現在,這些隻能出現在聯盟教科書裏的植物,竟然活生生的出現在他們的麵前。
這個吻所代表的是地球人對曾經的眷戀,更是對未來的無限希望。希望的曙光這次是真真正正的籠罩在了在場的每個人心中。
上尉緩緩地站起來,飽經沙場的臉上淚水未幹,但是堅毅的神色已經又回到了他的臉上。此時,一種洶湧的感情正在這位平時沉默寡言的上尉的胸膛裏回蕩。
那是對王族的情感,這種混雜了尊敬和感恩的情緒激蕩著,使他那黝黑的臉龐因激動而赤紅,無數的話想要說出,但是又在喉嚨間咽了下去,感謝,已經微不住道。
這位上尉竟然單膝下跪,向林深行了一個軍禮。這是最高規格的禮遇,縱使滄瀾也沒有資格擁有。因為聯盟最高軍禮也沒有單膝下跪。
“我,上尉凱爾金,用我的生命和尊嚴起誓,將我餘下的一生奉獻給王族,永遠忠誠,永不背叛,獻上我的鮮血和驕傲,保衛王族。”粗獷的聲音,卻飽含著無限的情感,他的聲音回蕩在空氣中。
在場的戰士們都被這聲音從震驚裏喚了回來,紛紛看向這裏。然後是一位又一位的戰士單膝下跪,漸漸地,場中的所有人都單膝跪下,整齊又洪亮的宣誓聲回蕩在空氣中,守衛王族,守衛王族,傳的很遠,很遠。
此時沒有宣誓的唯二人,就是滄瀾和林深。一個剛剛清醒,在地上滾的草葉還在頭上頂著。另一個已經開始抱著人就親上了。
於是,恢弘壯闊的宣誓場麵中間的兩個人,在這壯觀的場麵中間抱著擁吻。林深剛剛被空間現世時的震動聲震得迷迷糊糊的,在草裏滾了好幾個圈,一睜眼睛就是滄瀾的冰藍色眼睛。
迷迷糊糊的被吻,又迷迷糊糊的回吻回去,林深在快呼吸不了的情況下,終於稍微清醒了一點,又被周圍戰士的宣誓聲震了一下,終於徹底清醒過來了。
本來就很紅潤的雙唇此時被親的鮮豔欲滴,豔豔的帶著水漬,迷蒙的雙眼裏,純黑的瞳孔就那麼直直的望進滄瀾的心裏。兩人分開時,一條透明的銀絲倏然出現,隨著兩人分開滑進林深的胸口,順著那無人可有的白皙肌膚劃過兩條精致的鎖骨,隱入引人聯想的角落……
滄瀾擁住麵前的林深,遠遠望去,嬌小的王族簡直被高大的將軍完全罩住,兩人緊緊的相擁著,仿佛要將對方揉進骨血裏,二者相融,在不分離。
眾將士麵對王族突現,綠草突現,然後眾多植物突現,再然後是圍觀將軍和王族的款款深情,戰士們表示,沒關係,沒關係,你們繼續,我們已經習慣了,今天之後,再也沒有什麼事情能夠讓我們驚訝的了。
林深背靠在炸彈樹上,手邊是巴掌大小的銀白色植物,望著遠方沉思。滄瀾站在他身後,為靠在葉子上的林深披上一件衣服,等待了一會兒,看林深並沒有說什麼的衝動,就離開為林深準備午餐去了。
林深望著眼前的景色,這既熟悉又陌生的綠,讓林深心下感慨萬千。摸著身邊光滑細膩的葉脈,林深又想起了第一次見到子夜時的光景。
一株小小的隻有花盆大小的植株,搖頭晃腦的頂著一朵小黃花,說自己是什麼上古仙草,讓自己怎樣怎樣,就可以送自己回家。當時的自己已經被當時的現狀嚇得不得了,竟然一下子就相信了。自那之後也從來沒有懷疑過。
想想之後的一切,林深笑了,那是一種很釋然的笑。子夜陪著自己的時光是獨一無二的,他自己的存在本身就是對自己的救贖,給了自己麵對一切的勇氣,能不能送自己回家的約定,早就已經不重要了。
回過頭,看向遠處端著食物走向自己的人,林深在心底默默地說:“你讓我珍惜的,我也找到了。”環顧四周的各色植物,“你讓我保護的,我也一定會保護好,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