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常常會想起那個改變我平淡人生的黃昏,並不是後悔或者慶幸,隻是時常單純地感慨而已。我想如果我的人生中從未出現過顧允晨這個人,那麼我的生活也不會那樣地驚心動魄,或許我會一直安逸地生活在我的父母為我築建的城堡裏,做一個無憂無慮的快樂公主。其實那樣也沒什麼不好,隻是和現在比起來,我更愛當下的生活。
故事當然就是從顧允晨出現的那一刻開始的。
賴床是我的習慣,隻是常常因為賴床而誤事就比較棘手了。於是因為我賴床,在新學期開學的第一天我毫無懸念地遲到了。
雖然說作為一個大二的學生,開學報到也隻是走個過場而已,比起高中來要輕鬆多了。可偏偏我遇上了一個原則性很強的輔導員,學期開始和學期末這兩次班會是萬萬不能缺席的,盡管我一路狂奔到教室可還是遲到了五分鍾,最後隻能被班主任拉過去做勞力。
在班主任的辦公室幫著她把辦公室徹徹底底地打掃了一遍,又把學生的檔案和一堆資料文件整理好放進櫃子。本來以為打掃完可以早點回家的,結果又被無良的輔導員扔到禮堂去幫忙了。再過兩天是新生報到的日子,禮堂要重新布置準備迎新晚會用。這一忙就忙到了六點多鍾,從禮堂出來的時候我把我能想到的罵人的詞都在心裏罵了一遍,對象當然是我們的輔導員葉菁。
看看微暗的天空,我決定從學校的後門走。我家本來就離學校很近,走正門的話要過一條街,從後門走的話就隻要過一個小弄堂就可以了。話說回來,我們家搬得真是勤快啊。我初一的時候搬了一次,高中的時候考上了重點高中搬了一次,然後又是去年我考上本市的S大又搬了一次。反正就是我在哪上學家就搬到哪裏,我妹妹一直是跟著我跑的。我上重點中學她也埋頭苦學上重點中學,我考上了S大去年她也順利地考上了S大,所以從小到大我們上學還是很方便的。
學校的後門比較偏僻一般沒什麼人走,我走進那條人跡罕至的弄堂時心裏還有點發毛,想著下次還是走正門好了。加快腳步穿過弄堂,在快要走出弄堂的時候突然從黑暗裏傳來一聲呻吟,我跟著一顫停下腳步,戰戰兢兢地四周看了看,因為光線太暗看到的東西都很模糊,我正糾結著是趕緊離開還是看個清楚的時候,從旁邊的黑暗裏又傳出一句咒罵,這次我聽清楚了是人的聲音。
小心地往陰暗處走了兩步,隱約看到一個身影靠在牆角。我試探著問:“你沒事吧?”
那人抬起頭看到我愣了一下,扶著牆勉強站了起來好像是受傷了。我走過去,借著昏暗的光線看清了男生的輪廓,五官硬朗分明的臉上有鮮血流下,他一隻手扶著牆壁一手捂著腹部,臉上的表情看起來很痛苦。瞥了我一眼沒什麼表情,我心裏鎮定了些,又走近了兩步,再問一遍:“你怎麼樣?”
他皺著眉罵了一句髒話,說:“沒事,你走吧!”說完自己也想走出去,可是剛走了兩步險些站不穩隻能依賴著牆壁。
我跟上兩步站到他麵前,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小聲地說:“我扶你吧!”雖然不知道除了臉上的傷他還傷到哪裏了,但我覺得他應該很疼。
他看了我一眼沒說話,我猶豫了一下走到他身邊有些笨拙地拉過他的手臂繞過我的肩膀吃力地架著他站了起來。這應該是我人生中第一次這麼近距離地接觸一個陌生人,也是第一次那麼真實看到被打傷流血的人。說實話,從小到大我的人生都太過安逸,順風順水地成長為如今的樣子,無憂無慮且快快樂樂。大概是爸爸媽媽把我們保護地太好了,到目前為止我和妹妹若玲也沒有接觸過所謂的社會中陰暗的一麵。我們的生活中似乎一直充滿著快樂和陽光,就算偶爾在電視上看到一些被報導出來的不公平事件也會很快地很跳過去。
所以當我看到這個受傷的男生時並沒有去想他為什麼受傷更沒有想到他有可能是壞人,我隻知道他需要幫助也真的盡我所能地去幫助他了。扶著他走出弄堂,我側著臉看了看他受傷的臉,他也低下頭來看了看我。我從他的眼中看到我有些緊張的臉,避開他的目光我低下頭說:“我送你去醫院吧!”
他似乎是輕笑了一聲,低低的嗓音說:“不用,我們學校有醫務室,這個時間應該還有人。”
“你是藝天的學生?”我問,心裏似乎沒有剛剛那麼緊張了。S大的旁邊就是本市最有名的藝術學院藝天學院,兩個學校的後門緊挨著,都屬於是人跡罕至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