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洲在世界上的“邊緣化”和對內的“一體化”都發生在二十世紀。“邊緣化”推動著“一體化”,“一體化”有助於歐洲改善“邊緣化”的處境。遠距離地看歐洲,就是這兩“化”。

最後,要補充幾句的,是文化的力量。要了解歐洲,它的文化是不能棄之不顧的。歐洲不僅是政治歐洲、經濟歐洲,它尤其是文化歐洲。當今流傳於世的各種學說,包括政治理論,以及十分繁榮多樣的新思潮,揆其根源都可在歐洲找到,這是有長期的曆史原因和傳統的。隻以政治思潮論,十九世紀出現的主義、學說,都拿到二十世紀的舞台上來實驗了。歐洲在二十世紀成了政治理論的“大實驗室”;對於人類社會,既有經驗,也有教訓。文化,應該屬於“軟”力量。然而正是這“軟”力量在默默地、然而很有韌性地塑造和決定著一個民族的品格。由文藝複興、宗教改革、啟蒙運動延伸下來的自由、平等、博愛、人權,以及立憲民主共和等等觀念,已經在普通歐洲人的心裏生了根。任何政黨和個人無論左或右,隻要不是主張實行極權主義的,認同這些理念,幾乎成為天性的一部分,不需要從外麵灌輸。

這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我們遠遠地看歐洲,隻能看到上麵的這“兩化”。文化問題是遠為深層和隱性的問題,它在深層次裏,不容易一下子察覺到它對社會、政治和人生的影響。這篇文章不能在這個問題上展開探討,所以隻作為贅語結束此文。

(陳樂民文,原載《書屋》2007年第1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