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逐漸暗了,少有的鮮紅霞光鋪滿了整個湖塘,竹舍外將近黃昏,一月看著外麵水天相接的地平線,師傅的話猶言在耳,命定之劫即將到來,死,她不怕死,看了看瑤山的風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地方,現在卻莫名有著不舍的情緒。這裏有她所有的記憶,還有那些幸福的夢,她秘密掩藏的地方讓她如何能大方的放開手呢。
已經將近黃昏的天空,一顆渺小的星辰從天空**,流星隕落,一月蹙著眉頭,清水潭的池中睡著蓮花開始凋落,眼淚從臉頰滑落。
“師傅,你怎麼還不回來啊”
一月緊緊的攥著胸口,疼痛猶如萬蟻噬心,她無意中得知她的宿命。在她出生的時候就已注定,一襲絳衣裹身,冷清的月,隨水漂流,那刻起她就沒有了前世,現在今生也已不再重要,涼風似乎不解人意,劃過微開的窗欞,一點一點的剝落少女心中的希望,肆意吹亂少女微濕的發,蒼白的麵容汗漬滿布,一雙柳葉眉因痛苦而蜷縮起來。她還沒有去扶貧濟弱,還沒有和師傅一起閱盡雲山,還沒有聽見師傅經常哼著的那個曲子,她還好多事情沒做。她舍不得。她的一生還沒有開始,她想恨,卻不能。
她是巫力鼎盛家族的巫女,卻沒有巫力,唯一可以卜算的就是死亡的氣息,被視為禍星的她,一筐竹籃,一紙書箋,一襲裹布就斷了血緣,師傅說月圓之夜,她到後山拾柴,孩提的哭聲驚動了她,師傅就撿了她回清水崖,因為是圓月之日,所以取名新一月。
清水崖裏住著各種人,大多是無家可歸的可憐人和亡命天涯的流浪人,也就一段時間清水崖從一人到人聲鼎沸,師傅總是對她說與人方便就是於己方便。這裏的人隔絕俗世,斷絕塵緣,每天吃齋修行,一月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中長大,記憶裏的師傅對他人很友善對自己卻特別嚴厲,師傅總說,女生於亂世,唯有自己掌握自己的命,才能活下去,劍術和軍事就是她每日的必修課。隻是她不明白師傅明明知道她不可能踏出瑤山一步,又為何做著這無用之舉。
這些她總不能忘,隻是命由天定,大劫在即,她卻不能向師傅叩首謝恩,她沒有巫力,卻知道屬於她的命星已逝。就連師傅為她種的續命青蓮也枯毀了,她對著窗,深深的扣了一首。
“師傅,徒兒謹記一生不爭,不顯。不妒。徒兒不怨天,不尤人,隻是希望來生平凡一些,能閱盡天下美景,不知曉命數,隻希望樂樂悠悠的過完一生。
鮮血溢出,天已漸暮,孤月臨空,一人靜坐禪院,祭紙,紅燭,畫符在夜裏略顯恐怖,青衣挽發之人在紅燭熄滅時,青絲瞬成華發,嘴角殷紅。
"月兒,願你來世不再孤苦,師傅不能陪你了,隻希望這最後一舉,可以改變你的命格,不再孤苦一生,也不枉師傅這一片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