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位於錦新大道的賀宅,一掃平日的冷清,人影攢動,一派熱鬧的景象。
餐廳裏,淺灰色的天花板上描繪著點點的繁星,巨大的蘭花狀的黃白色水晶燈束垂墜著,散發著美麗而清淡的光線。當中的純白色的大理石的桌麵上,鋪滿了五彩絢爛的花朵,以及各色醇香的美酒,精美的菜肴。
欣怡滿臉恬靜的為父親整理著脖子上的餐巾,久違的幸福感悄悄的濕潤了她有些幹澀的眼睛。望著全家人靜靜用餐的樣子,她的內心有種說不出的滿足感,好希望這種平和溫馨的畫麵可以維持的久一點。
賀耀川半眯著細長的眼睛,愜意的咀嚼著嫩滑的雞肉,偶爾用渾濁的目光掃視一下對麵的兒子和女婿。良久,他擦擦唇邊的汙漬,幹癟的嘴唇輕輕動了動,說:“欣怡?”女兒的名字被他念得猶如夢囈。
欣怡乖巧的微笑著回應,在她看來自己的苦心沒有白費,父親的心情似乎還不錯喔。
邱麟一直默默的吃著食物,內心卻盤算著怎樣找借口離去,像這種令人食不下咽的聚餐,對身邊的每個人來講,怕是都不輕鬆吧!
果然,賀耀川又出聲了,他語調嚴肅的問道:“欣-怡,鈞迪和蕊思的訂婚典禮準備得怎樣了?”
“嗯?”欣怡大驚,並不算大的眼睛撐得大大的,眼角的餘光迅速的從已經黑著麵孔的鈞迪臉上溜過。
聽見這句突兀的說話,鈞迪的臉上是難以抑製的憤怒,而邱麟的眼底卻有一抹難以掩飾的喜色。
欣怡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算勉強按住要拂袖而去的弟弟,她有些為難的望著父親,囁囁的說:“爸爸,訂婚這事兒還是先緩緩嘛。”
“不行,我已經答應了趙伯年,最遲下個月底,要舉行訂婚禮。”賀耀川保持著一貫的權威,沒有一絲回旋餘地的說。
“你答應,什麼都是你答應,那你去和趙家訂婚好了!”賀鈞迪幾乎是在咆哮。
賀耀川的五官因為生氣變得有些扭曲,他發青的臉上泛起陣陣不正常的潮紅,麵對兒子強烈的頂撞,他拍著桌子喝道:“你個不孝之子,這是家族的利益,由不得你!”
鈞迪用力甩開欣怡拖著的右手,暴跳如雷的說:“你從來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你從來也沒有問過我喜不喜歡,想不想要那樣。從小大大,每次都是你答應,你決定。你哪裏像是我的父親,簡直就是個獨裁者。你還說我是你兒子,有你這樣把孩子的終身幸福當成交易籌碼的父親嗎?”
“你……你!”賀耀川痛苦的捂住胸口,幾乎語不成聲。
欣怡趕緊上前分開倆人,邱麟更是不失時機的上前扶住了顫抖的老爺子,為他順氣揉胸,一副體貼入微的孝順模樣。
看到父親疲憊而蒼老的麵容,欣怡感到無比的心痛,她終於忍不住說:“小弟,你還是先回去好了。”
麵對這突然的一幕,鈞迪隻好在劉叔關切的眼神中離開了。
邱麟偷偷的鬆了一口氣,看見他們父子互相敵視的一幕,他在心底裏幸災樂禍。隻見他眼波流轉似乎又有了什麼好主意。
賀耀川喝著邱麟遞來的茶水,半傾著身子,仔細的聽著女婿說的一字一句,幾分鍾後,他緊繃的瘦臉上終於綻放了一絲難得的笑意。
看到丈夫居然可以逗樂父親,原本應該開心的欣怡卻覺得渾身都是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