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你這家夥!我師妹是為了救你才中那老賊毒掌,看我取你性命為梅姑娘報仇。”無情山下有一女子拔劍向那盜賊道。
“姑娘息怒,那梅姑娘並非被我所傷,你殺了我也不能為她報仇。”那盜賊說道。
“你雖未曾傷她,然她那傷皆是因你而起,你若不來我無情山下梅姑娘豈會遭致災禍?”那女子道。
“師姐,此事……全……賴我一人,掌門……不讓我下山……我偏要下……與那人無幹。”梅傲雪躺在掌門懷中斷斷續續道。
“想我大仇未……未報,卻要喪命……於此,這是天要亡……亡我梅家!”
“我死後……將我葬在……老掌門……墓前,梅傲雪願在九……九泉之下守護……守護……老掌門,以此報答……報答老掌門。”
聽聞此言,眾弟子泣不成聲。
“梅姑娘,你內力渾厚,一定沒事的。”一旁的人安慰道。
“沒……沒用的。”梅傲雪微弱道。
“掌門,你快想想辦法……”眾弟子哭求掌門。
“梅姑娘切莫言死,我聽聞那靈芝山中的劉神醫可解世間一切奇毒,倘若能請來劉神醫為梅姑娘醫治定無大礙。”寒掌門道。
“隻是那靈芝山距此千裏,莫說劉神醫不願前來,即便是劉神醫肯來,等他來到也怕為時已晚。”一弟子道。
“若是請劉神醫前來則是往返路程,不如直接帶梅姑娘去那靈芝山中求醫。”寒掌門道。
“掌門所言極是,既如此當速速動身。”
“且慢。蓮兒,快去取我千年雪蛤來。”
“是。”蓮兒道。
這蓮兒雖是派中弟子,亦為寒掌門貼身侍從,故而對雪蛤所在之處了若指掌,僅片刻功夫便將那雪蛤連同檀香木盒一同取來。
“掌門,雪蛤已取回。”
“梅姑娘,這千年雪蛤乃是先師從太白山中所得,你且含於口中,三日內可令毒不入腹。”
“多謝掌門……好意,我聞這……雪蛤……乃是我‘玉女派’掌門……代代所傳……之寶……恐……恐我無福……消受。”梅傲雪道。
“切莫多言!我既為掌門則有權決定這雪蛤用途。”
掌門言畢將一隻雪蛤置於梅傲雪口中,隨後對身旁弟子道:“紅兒、紫兒、芊兒、萬兒,‘玉女派’眾弟子中數你四人輕功最高,你四人立刻帶梅姑娘去那靈芝山中。”
“遵命。”“萬、紫、千、紅”四人齊聲道。
四人背上梅傲雪正欲離開,寒凝雪將一道掌門大令向四人擲去:“途中若遇麻煩可出示此令,即便不能號令眾人,亦可知讓人知曉你等眾人為我‘玉女派’弟子。”
“是。”“萬、紫、千、紅”四人答。
寒凝雪見眾人離開便率領眾弟子欲回山中,誰知那盜賊突然扯住寒凝雪衣角道:“女俠切勿扔下我不顧!”
“大膽!將你髒手拿開!我早已警告過你不得無禮,今你又犯便是自尋死路。”
“女俠饒命!小生實乃性急,並非有意戲弄女俠。小生是想女俠貌若天仙定然是菩薩心腸,豈能見死不救?方才是小生性急扯了女俠的衣服,小生該死,還望女俠大人不記小人過……”
“哦?你所言非虛?”
“句句屬實,否則讓我受那天報。”
“哈哈哈哈……”寒凝雪笑道。
“哼,好一張油嘴滑舌的利口,你且看我青紗罩麵,何以看出我貌似天仙?你今講出道理且放你一條生路,若講不出道理休怪我劍下無情。”
“小生雖然難以看清女俠容貌,然女俠眉宇間自有超凡脫俗之氣,想來定然是那仙女下凡不欲顯露真容……”
“休要再言!我實乃世間尋常女子,並非什麼仙女下凡。”
寒凝雪說罷對左右道:“怨不得先師定下規矩令我派中弟子遠離男子,原來世間男子皆是這般油嘴滑舌之輩。”
言畢帶領眾弟子返回,那山門瞬時落下將那盜賊擋在外麵。
“仙女大人!切莫將我丟下!”那盜賊衝山門大喊道,然那山中眾弟子皆置若罔聞。
見那盜賊仍不死心,寒凝雪道:“若他再喊便可將他丟在山穀中任其自生自滅。”
“謹遵掌門令。”左右言道。
回到洞中,仕女蓮兒問掌門道:“掌門我有一事不解,那雪蛤乃是屬掌門所有其餘弟子無福消受,往日派中姊妹亦有重傷瀕死之人掌門尚未用雪蛤救命,今這梅姑娘受傷掌門卻命我取出雪蛤搭救,不知這是為何?”
“你以為我行事不公偏袒那梅姑娘?”
蓮兒聽聞慌忙下跪道:“蓮兒不敢!蓮兒隻是好奇過問。”
“我料眾弟子亦有如你所想者,我便告訴你理由。”
“那梅傲雪乃是老掌門之女。”寒凝雪道。
蓮兒聽聞大驚,立刻言道:“蓮兒該死!蓮兒該死!一時好奇問出這不當問的問題來,望掌門恕罪!”
“起來吧,我既將實情對你言講又豈能治你之罪?”
“謝掌門,謝掌門。”蓮兒抖似篩糠道。
“其實我本來亦不知那梅傲雪乃老掌門之女,老掌門臨終前亦未曾向我告知有關那梅傲雪的諸事,然那日聽聞梅傲雪言其生父乃是梅東亭,我便知曉。因老掌門曾與那梅花莊園之主梅東亭相愛並有一女,然那女孩剛剛出生不久老掌門就發現梅東亭另覓新歡,於是羞憤離去,故而我料那梅傲雪乃是老掌門之女。”
“原是如此!”
“老掌門曾為男子所負,故而多次囑咐你我眾人遠離男子斬斷情愫。”
“掌門如何知曉此事?”
“皆是老掌門臨終所言,我聽聞大驚,因我‘玉女派’眾弟子皆是處女,誰能料想老掌門早已失去清白之身。”
“若非掌門今日所言,我亦難以知曉。”
“此事唯有你知我知,倘若這番言語泄露出去使得老掌門名譽受損,則你唯有以死謝罪。”
“請掌門放心,蓮兒懂得規矩,若是蓮兒將今日言語說出一字,無需掌門動手蓮兒便自服那‘絕情散’。”
“如此甚好,且退下吧。”
(二)
“梅姑娘快看,那便是靈芝山。”蘭君道。
梅姑娘遠遠望去,見不遠處有大山連綿直插雲霄,其中有一座山形似一株靈芝,想來這便是那靈芝山。
梅姑娘心想:“本以為因那靈芝山中盛產靈芝方才叫做‘靈芝山’,原來是因為此山樣子如同靈芝而得名。”想到此處梅姑娘忍俊不禁。
“梅姑娘何故發笑?”
“啊……”
梅姑娘澀然,思索片刻道:“……隻因馬上就能見到那劉神醫,想我不日就能痊愈,心情愉悅故而發笑。”
“果真如此?我聞姑娘笑聲中帶有羞澀,恐非是剛剛所言。”
見蘭君還要追問,梅姑娘隻好岔開話題。
“那靈芝山已近在眼前,公子不如休息一番待明日再趕路如何?”
“無妨,日落之前你我二人定能趕到那靈芝山中。”
“公子倒是無妨,隻是小女腹中饑餓難耐。”梅姑娘羞澀道。
“既是梅姑娘腹中饑餓,便尋得一家客棧住下,待明日日出再繼續趕路。”
“多謝公子。”
“姑娘既知饑餓,想來定是腹痛有所改善。”
“說來也怪,自追隨公子以來腹痛已有好轉。”
“想是姑娘整日在那‘清雅樓’中心情鬱悶故而腹痛加劇,而這幾日一路走來多吸世間靈氣使得心情舒暢,故而腹痛減輕。”
“或許正如公子所言,未曾想到公子尚懂醫理。”
“我曾看過一些醫家著述,略懂些醫理,也知道幾個草頭方子。”
“原來如此。”
“對了,不知姑娘尊姓大名?”
“小女子名叫梅香。”
“‘梅須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段香’,真是好名字。”
“公子過獎,敢問公子高姓大名?”
“在下蘭君。”
“不知是哪個‘蘭’,哪個‘君’?”
“便是那花中君子之意。”
二人言語間看見不遠處有一客棧,便欲到那客棧中歇息。那店小二見來人中有一人衣著華貴,便知定是富家公子,於是匆匆迎上前來。
“二位請高坐。”小二言畢將一壺茶端了上來,隨後又問道:“不知二位客官要些什麼?”
梅香沒有回答,而是問道:“此茶換作何名?”
小二道:“怎麼?是小店的茶不香嗎?”
梅香道:“此茶為何如此之香?此時正值陽春三月,采摘之茶定是春茶,春茶以回甘為著,如此茶高香者實屬少見,故而有所疑問。”
“想不到姑娘對茶如此了解。”店主聽聞道。
“算不上了解,不過是粗讀《茶經》略知一二罷了。”
“姑娘所言不錯,此茶乃是我們這裏的特產,叫做‘嚇煞人香’。”
“名字倒也通俗,隻是少了些許高雅之意。”梅香道。
“以姑娘所言,當叫何名為好?”店主道。
“茶乃高雅之物取名當形神兼備,隻是不知沏香前是何種模樣。”
店主心領神會,立刻名小二捧來一罐幹茶葉,而後道:“姑娘請看,這便是‘嚇煞人香’。”
梅香取出一些茶葉放在手心仔細端詳,接著隻見她點點頭,將茶葉重新放回罐中。
“看姑娘的樣子,似乎已是成竹在胸。”店主試探地問。
“當然,觀其行如螺,其色如碧,又是在春季采摘,我看就叫‘碧螺春’好了。”
“好好,此名果然形神兼備高雅至極,自今日起小店的‘嚇煞人香’便改名為‘碧螺春’。”店主道。
“你們說了半天快餓死我了,有什麼好吃的統統端上來。”蘭君催促道。
“公子說笑了,莫看我這店小,可要說這好吃的還真不少,倘若全部擺上足夠公子吃上三天三夜。”
“都有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