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姓馬，男人姓牛，兩人一吵起架來，女人就嚷著要離婚，還說他們在一塊兒本來就是風馬牛不相及的事。一說離婚，男人還真像是一頭悶牛，埋著頭不吭聲。瞧他那個窩囊貨，為買個便宜菜都要跑好幾個菜市場，臉麵真是讓他丟盡了，一想起他平時那一分錢恨不得掰成兩半花的小氣巴拉樣子，女人決定這次一定要同他離了。
唉，沒想到這頭悶牛這次還發聲了，而且聲音還挺大，他說：“離婚可以，咱把賬算清楚了，是我的東西都該還給我！”
女人聽了一笑，連忙說：“行行行！隻要你同意離，那算是燒高香了，我人都不要了，還要你的東西幹嗎？算，算完就走人！”
女人這一聲“算”，那可是擲地有聲，於是，兩個人就在屋子裏算了起來。女人倒是很明智，指著家裏的大件東西說：“這冰箱、洗衣機、彩電，都是你買的，歸你，行了吧？”
男人看看沒有吭聲。
女人又大聲說：“還有這床、沙發、衣櫃，也是你買的，都歸你，行了吧？”
男人看看還是沒有吭聲。
女人又四處掃了一眼，覺得沒什麼值錢的東西了，便說：“沒什麼了吧？除了房子是租的，其他的基本上都給你了，還不滿足？”
“還有……”男人終於說話了。
“還有什麼？”女人問。
“衣服。”
“哈哈……”女人笑了，爽快地說，“給你、全給你，隻要是你買的。”說完，她打開衣櫃的大門，一件一件地點了起來。她首先拿出的是他的一件睡衣，順手往床上一甩：“你買的……”話沒說完，隻見衣服口袋裏掉出了一個小本子，女人眼睛一亮，“這是什麼，不會是你的私房錢吧？”
男人一看，便笑了：“也算是私房錢吧，你最好就按這個來點。”
女人打開一看，本子上密密麻麻地寫滿了字，再一細看，原來這全是他給她買東西時做的原始記錄。她看後氣不打一處來，冒出了一陣諷笑：“你這種男人都有……行，算你有心，還記了變天賬的？好，今天我給你來個一清二楚，就按上麵這個點吧！”
於是，她就按照這上麵寫的點一件扔一件到床上。點著點著，衣櫃裏的衣服點完了，後麵竟然點到了自己身上穿的衣服了。
“粉紅色羊絨衫、牛仔褲……”
女人毫不猶豫，立即就脫下了。
這一脫就隻剩內衣內褲了，可接著點出來的就是內衣內褲。
這……連內衣內褲也是他買的，脫還是不脫？女人顯然有些尷尬、有些為難了，前麵那盛氣淩人的氣勢頓減幾分。這一脫，自己還走得出這個家嗎？她下意識地又看了男人一眼，男人坐那兒把頭扭向一邊，“哧哧”地笑了起來。一見這場景，女人指著他說：“你……你原來是在耍我！”
“我……我什麼時候耍你了？不是你自己說的來個一清二楚，算完就走人……”
“你……你記下這些流水賬，隻怕早就想好了有這一天給我來個秋後算賬的？”
“算賬……”男人搖了搖頭，“你再往那本子後麵看……”
女人再往本子的後麵翻去，原來這上麵寫的全是男人每個月的支出安排，而且每月消費排在最前麵的就是要給她買什麼衣物。更離奇的是，同一件衣服，標著好幾個地方的比較價格，有城東小商品市場的，有城西大批發市場的……看著這一筆一筆的記載，頓時，她想起了他平時為了買點便宜菜要跑幾個菜市場那屁顛屁顛的樣子。倏然，女人腦子一跳躍，好像閃出了什麼，問：“你為什麼要這樣？”
男人如實說：“我每月隻賺這麼一點錢，可你是我的老婆，我總不能讓我的老婆穿得比別人差吧？就隻有這樣月月精打細算地買了！”
聽到這裏，女人心裏不覺有些酸酸的……漸漸地，她又覺得心頭是暖暖的……她這才意識到，這上麵記的哪是什麼流水賬，這明明是一份攢起來的愛。女人沒有再說什麼，她穿上衣服走到了男人麵前，小聲地說：“看你整天一頭牛似的榆木疙瘩，你要是真心愛我，為什麼把它藏在這裏？”
男人看了她一眼，委屈的他眼睛都有些濕潤了，轉過身說：“不走了？不走我就去做飯了！”
女人攔在了他麵前，說：“你回答我，為什麼把愛藏在衣兜裏？”
“這叫淡淡長情。”男人說，“過日子嘛！還天天把愛叫在口上？”
“叫，我就要你叫！”女人使勁地推著他。
男人抱起那些床上的衣服全部堆在了她的麵前，說：“別小看這每個月的一點點、一點點，你看，攢多了就堆成山了，滴水可成河呀！”
女人心頭一酸，眼淚奪眶而出，她一下抱住了男人：“這婚我不離了！”
“不離了？”男人笑了，“不離好哇！要真正一清二楚了，你還真走不出這個門了！”
“就要一清二楚、就要一清二楚……”頓時，小拳頭像雨點兒似的落在了男人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