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秀園的後院裏,沈姝搖著團扇,已經坐不住了。
前日在兩儀殿時沈良直的表現讓她一顆將暖的心又寒了下去,而齊駿的認罪書更是讓她覺得詭異不已。
她雖是頭一次進京,進皇宮,但是也不至於無知到會以為天子是誰都可以麵見的,並且因為這次麵見還會受到諸多的禮遇。皇宮若是這般好進,天子若是也對誰都這般和氣,那麼這幾十年來的天下太平倒也神奇。
“老爺又出去了。”
小紅把腦袋往外探了半天,收回來後如是說。沈姝歎了口氣,手上扇子扇出來的風把額前的碎發揚得老高,“我覺得我也很有必要出去一趟。”她蹙眉望著門外說,“救幹爹的事看來是不能靠他了,我得去大理寺見見幹爹。”
小紅跟在她後麵踱步,“可是這時候大門和坊門都關了,你怎麼出去呢?到了大理寺,你又怎麼進去呢?那樣的地方,應該不是誰都可以入內探視的吧?”從小跟著她在一起,脾氣自然是了解的,勸是勸不住,直接把難點擺出來就好。
“當然是要想法子。”
她又歎氣,“出大門不是難事,看門的衛兵到亥時正會有一次換班,換班的交接地在內院鎖堂,我們可以趁著這空隙出門。坊門那裏我可以仿照出你家老爺的筆跡寫個條子,那官兵自然也得放我們去。”
提到沈良直的時候,她不是叫爹爹,而是叫“你家老爺”,倒也是讓人無可奈何。
“至於大理寺……”她撫了撫眉頭,苦笑起來,“隻好到了那裏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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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如水,普照京華大地。
街頭常見的普通單駕馬車徑直從安仁坊直往大理寺而去。時近子夜,街上已無人影,所幸車夫路熟,沿途並未遇上巡邏官兵。
“一兩銀子,看好。”
距離目的地還有四五丈遠時,沈姝兩人提前下了車來,小紅遞與了車夫車錢。高大威武的官署大門已然在目,手執兵器堅守在門口的士兵光打量兩眼已讓人心裏發怵,而更讓人無語的是那足有兩人高的圍牆。
之所以無語是因為,方才在馬車上小紅問起假若什麼法子也想不到怎麼辦,她很自然地答了句“沒法子我們就翻牆”。翻牆並不難,這在主仆之間也不是什麼秘密,既然有膽子學騎馬,當然有膽子偷學爬牆。小紅的風箏被風吹得掛落在樹上時,就是這位千金大小姐爬樹給她弄了下來。像屋頂那麼高的樹她都可以爬,何況是一般的牆?
但是,眼前這牆未免太強了,她翻不過。
發愁地悄悄往前走了兩步,小紅歎氣,“我看還是白天再來過的好。興許人家一個高興,就讓我們進去了。”
“大理寺卿李朝陷,半個月前奉旨專辟了一座獨立監牢出來關押杭州長史齊駿,除了主審人員以及持有聖上密旨的人以外,旁人哪怕是皇親貴戚抑或三公九卿,也決不可以入內一步。”沈姝淡定地說完,挑眉望著小紅:“你覺得,白天和黑夜對我們來說,有分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