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我傳令羅猛親去攸縣取正閑居在家劉表的侄子劉磐。
午夜,星稀月朗,雖空氣寒濕,但遠聞刁鬥之聲,顯得幽靜,我整理一遍頭緒,考慮明日要進長沙城,早早睡了。
黎明時分,我全副武裝,率全部人馬三更拔營,直逼長沙城下。
此時剛正午,我命令全體原地待命,就地炊餐。
沒多長時間,長沙城的城門依然開出一條縫隙,黃忠率部下千餘人魚貫而出。
我等他們列隊完備後,朗聲笑道:“漢升老將軍,別來無恙乎?我大軍已經全部出動,拿下長沙城就是今日之事,這不容置疑罷?漢升老將軍是降了罷,我肯定奉老將軍為上賓,絕不虧欠,請三思!”
黃忠一捋頜下白色的長須,哈哈大笑:“戰就戰,囉嗦什麼?”
我聽後不怒,隻管拍馬上前,舉刀就砍,黃忠奮力架住我的來勢,轉眼間五十招過去,我心想還是試探他一下,看他是否對昨日我饒他一命有感激之情。
於是我故意調轉馬頭,佯裝縱馬離他約有三丈,然後追他後麵,果見他迅速拉弓搭箭,我心中一悸,發現他將弓上箭拿下,這才放心。
隻聽見一聲脆生生的弦響,我不由自主地將頭一偏,對方陣中頓時傳來一陣呼喚聲,發現黃忠射箭是空箭時,全都低頭蔫下來。
我隨口應聲:“好。”
黃忠麵不改色,旋即第二次拉起空弦,隻聽見一聲尖嘯聲振動耳膜,我聲色俱變,慌忙伏鞍,嘯聲過後,才明白這又是黃忠的空弦,但嘴中仍是叫:“好!”,我自己都聽得出來,我的聲音變了些,有點顫顫的。
距黃忠還有不到兩丈距離時,我口中說:“謝老將軍!”但我發現黃忠不知在什麼時候已經將箭安在弦上,眼看就要箭離弦射來。待我反應過來是,隻見箭穿風而過,我避無所避,隻是愣著看箭迎麵射來,我覺得似乎是無數的箭尖麵對這我,像大把的銀針無聲地罩住我。
隱約我聽見身後妻子的嬌怒。
俄頃,我隻覺得頭頂上的紅纓微微震動一下。
這時長沙城上傳來鳴金聲音,黃忠臉色嚴峻地隨部隊緩慢退回城中。
我幾乎目瞪口呆,稍時後,我取下頭盔,發現一支長長的細箭從我頭盔上上的紅纓子中間穿過。我小心地取下箭,仔細觀摩一下,除了此箭比較細長外,與其它的箭別無兩樣。
妻子輕聲問:“不要緊罷,險些嚇煞我!”
我搖頭,淡淡笑著說:“我還沒吃過這樣的虧,黃忠果然不一般。我吃定他了。”
妻子見我無恙,這才大笑起來,腰都抬不直。
我佯怒地說:“笑什麼笑,有什麼好笑的,注意影響,千軍萬馬前,還不嚴肅?”
忽而,我大聲地命令全軍準備武裝進城,但不得擾民,隊伍不得散開,以連為作戰單位,統一進城,不得爭先恐後。
大約半個時辰後,長沙城上果然響起喊殺聲。
隨即城門大開,我命令部隊立即進城,並平息騷亂。
太陽剛落山時,各部隊彙報城內並無異常。我命令部隊擇地安營,張貼安民告示,並傳布明日開倉放糧。
部下傳報魏延早就在府衙外等候,我忙出衙招呼魏延,隻見他早已駐馬在衙門口,一手攥刀,一手提著人頭。
見我走來,忙迎上來說:“侯爺,小的不負所望,終於提著韓玄人頭來了。”
我連聲說好,並命令部下立即將韓玄頭顱送回腔上,擇地安葬,安頓其家小。
我拉住魏延的手說:“真是太感謝文長兄,你可讓我手下弟兄少流血犧牲,你立了大功。請進!”
魏延恭敬地隨我進入府衙。
當夜我隨魏延拜訪黃忠府上,黃忠因麵皮偏薄,此時正托病躲在臥室裏,我等其家人通報後,才進入黃忠的府中。
黃忠的家比較寬敞,但很優雅,穿過庭院,可以看見別致的小魚塘和亭台樓閣。我隨其家人帶進會客室,發現黃忠身穿棉帛,卸下盔甲,正坐等一旁。
我一眼看見黃忠臉色發倦,心中甚是過意不去。
我笑著對黃忠說:“黃老將軍真是悠閑,不似我等卸下戰袍還有大堆俗事等待處理,黃老將軍真是方外人事。”
黃忠頭也不抬,微微一笑說:“敗軍之將,談什麼春秋?”
我撫掌而笑:“今日一戰,多虧老將軍箭下留情,不然此時誰勝誰敗,還不知道呢?”
黃忠臉色微變說:“侯爺可千萬不要亂說,我黃某人一生光明磊落,從不做虧心的事,隻是還侯爺昨日一個人情而已。”
魏延在一旁忍不住地說:“侯爺昨日就吩咐我一定要保護漢升老將軍,否則城牆之上,我也不敢貿然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