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重月!蕭重月!
因為發不出聲音,東惜若勉力地掙紮,心中懼意滅頂!
南宿臻大概也沒想到為了東惜若,蕭重月當真跳了懸崖了結了自己的性命,他忽然就鬆了手,不敢置信地朝懸崖處走過去。
漆黑的夜裏,懸崖深深望不到底。
這懸崖那麼深,蕭重月應該是活不了了吧?殺了蕭重月,西樓玉也不會食言吧?
那麼他這段時日來所受的所有屈辱,也不足掛齒。
委頓在地上的東惜若,猛然咳嗽了好幾聲,她費力爬到了懸崖那一端,漆黑一片,什麼也看不見。
她感覺心尖滯痛難當,巨大的恐慌壓頂而來,終於令她無法壓抑,淚水轟然而下。她感覺自己的眼角快要裂開,眼中隻有那個極速縱身落崖的男子。
她以為重生以後,心如止水,不再會為任何人停留。因為蕭重月,她的心中騰起了一絲隱秘的希望,有些時候,她甚至以為失憶後的蕭重月將會彌補她千瘡百孔而破碎的心,以為這是上天給她的一個補償。哪怕隻是短暫的一段時日,她也以為或許她還有可能得到幸福,帶著一顆支離破碎悲痛欲絕的心。
即便,她一直從來都不敢承認直視自己的內心,漠然冷拒了他,懷疑他的真心,懷疑他的目的。甚至,她和南宿臻一樣,方才也有著想試探他真心的想法。
看她如此悲戚傷情的神色,南宿臻的眼神深處的陰怒如水一樣慢慢浸潤了整張臉。
他惡毒地說:“我從來沒有殺你的心思,隻是想借你的手除去蕭重月罷了。我也未料到,長公主殿下對蕭重月存有同樣鍾情之意,不過,如今蕭重月已死,這些種種都罷了。”
待日後他坐擁整個滄瀾大陸,還怕得不到東惜若麼!
一直沉浸在淒傷之中的人卻沒有回應他話,忽聽身後一聲悶哼,接著身子重重倒下的聲音,她依然沒有回頭。
“容蘭參見長公主殿下。”鐵騎軍首領忽然出現,他看了一眼地上已然暈厥的南宿臻,垂頭拱手道,“讓公主殿下受驚了,屬下罪該萬死。”
東惜若倏然一聲淒涼的冷笑,笑中殺意盡顯:“你的確罪該萬死,死一百次也不足為惜。一直隱匿在本宮身邊的人,為什麼遲遲不出現,見死不救。這也是父皇授意的麼?”
容蘭巋然不動,冷靜道:“這是屬下自己的意思。蕭重月必須死,也不得不死。”
東惜若回過頭來:“以下犯上!你竟敢這麼做!”
黑暗中的人抬起臉來,麵具之下的臉不帶一絲一毫的表情,眼神深處平定如海,他看著那雙已被淚水浸潤的眸子,道:“蕭重月會毀了長公主殿下。”
“嗬……那他呢,為什麼不將南宿臻也殺了?”
她感覺眼前一向恭敬卑微自處的鐵騎軍首領忽然之間變了一個人,如同蒼茫的海麵一樣,無波無瀾得令人詭異。
可是,還未得到他的回答,東惜若隻覺脖子一痛,昏迷之前是那張銀質的麵具,以及耳邊那句冷定漠然的話——
“人生在世,隻有走過一遭,才知道這個世界到底有多殘酷,公主殿下才會學著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