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燈節。

人來人往,熙熙攘攘,情侶們手牽手地恩愛花燈,家人們天倫之樂地親手製作花糕,兄弟們猜燈謎不亦樂乎,姐妹們各種秀自己新的綢緞衣服。江國國泰民安,花燈自然不熟往年傳統。

我叫蘇小嫻,是一個出身平民的俏皮女子。我的母親生的極其好看,隻是她少言寡語,她有宮裏最著名的宮花與玉釵,她的衣櫃裏有童年時期最好看的粉蝶雙玉戲金裳,她有一雙水蔥似的纖纖手,她會做各種美味的點心,喜歡讀詩詞,更能彈古箏。父親長得氣宇軒昂眉闊安詳,能文善武,家境殷實,我們一家三口卻甘心在平民中生活。

他們說,他們在世中隱世。

其實,我也沒怎麼懂。但是我被熏陶地琴棋書畫全通,而且腦子裏時不時有著古怪的念頭。比如說,我看到花燈就能把它從單調的橢圓狀在腦海中變幻成各種樣子,這也隻是想象力豐富罷了,可是我卻總能在腦海裏形成它們的形態結構以及各種難度加工。

這就是我的特賦。見過我的人都說我必成大器,在青銅鏡裏,我的眼睛是最好看的,因為所有光亮都能一一在瞳孔中不失姿態的展示出,算命的說我的眼睛叫做印光瞳,命運必定曲折,隻要我的意誌能堅定,克服重重困難,我必定能大富大貴。

我無所謂,我在意的是我的眼睛又大又得意,好像從來都露不出傷感的樣子。那時七八歲,我揪住算命的的胡子問他我的眼睛是不是喜眼,沒辦法,力氣太小,他以為我要給他梳胡子,他就笑嗬嗬的告訴我,我的眼睛很好看,但不是典型的喜眼。

最後我才知道,麗春院裏老鴇的眼睛才是典型的喜眼,俗稱笑眼。又小又彎,不好看。

所以,我從此沒敢把自己胡思亂想的機靈勁用到自己的臉上,我怕又說錯話,讓人笑話。

回歸正傳,我現在開始準備從這對嘮叨而且恩愛的佳偶身邊逃走,以免我又橫插一腳跟他們一起去放花燈。

穿越擁擠的人潮,我悄悄地貓下腰,生怕把自己的裙邊踩到。

“燈花大賽”的頭頭是一個虎背熊腰的大漢,但似乎身價挺高,在紙醉金迷的街市上傲然一方,身後數十的隨從完全免費觀眾。這倒吸引了不少人。

我好奇地跑過去,自己的才華橫溢可不是能抱負這獎品了?!——銀鼠毛白褂金絲雪花紋的難得西域貢品!曾在百寶書裏說過,這是價值幾十錠江幣的珍貴稀寶!大概我笑得太大聲,旁邊的人一臉疑惑不耐煩地看著我。

我利用纖細的身姿,立刻跑上台去,“林小嫻,我要報名!”那大漢似乎很開心,“好,第一個!”得意瞬間湧進心頭,就像是我就是第一名似的。而台下又有一個聲音傳來,“我也要。”聲音比較中性,沒有陽剛氣,我還以為是個女孩,他倒是站了出來,衣服倒襯著他是男子,隻是他帶著麵具。

大漢仿佛魚看見水,恭維地跑到他身邊,“呦,貴賓,在下江國尚書的管事張相予,多多指教。”安君軒笑著點點頭,“在下安君軒。管事好。”禮貌而又周到,糟糕,對敵很強大!

我咳嗽了幾下,“台下還有踴躍報名者,張管事可以管一下嗎。”聲音諷刺而挑釁。“當然。”大漢似乎沒聽懂我的諷刺,因為聲音柔和,竟以為是請求。可無意地讓安君軒歪頭看了看我,他的眼睛好看得不真實,我猜可能塗了幻術丸。這是一種喬國最有名的神丸,稱沫狀,若塗置哪裏,那麼這個地方一定會引人注目並且美化多倍。

可事實上,還有一個功效就是誘惑。但是我沒感到誘惑,相反隻覺得對方來頭肯定不小。

緊接著,張相予讓我們在一個擋著不透明紗布的小椅子上做花燈,有各種工具,凡所應有,無所不有。我專心致誌地把腦海中的想法實施在手上,想著速度和質量都要第一。

把宣紙上的圖案繪好,用蜂蠟將想到的圖形粘好,把香料塗在宣紙表麵,把蠟燭穩穩地放進去,小心翼翼,十分專注。

“第一名,安君軒。”

就差封口了!本來就快的動作變得更快,手忙腳亂,甚至不知道蜂蠟瓶放在哪裏了,焦灼像是在枯草的幹燥時期點了一把火一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燒著整個大地。

旁邊安君軒的布簾下滾來一個蜂蠟瓶。

用的很少,不是我的。

卻突然很感激。

我彎下身拿在手裏,封口。

“第四名,林小嫻。”

雖然很失落,但是對那個蜂蠟瓶很感激。

哎,對啊,他都是第一了,當然不在乎幫了之後會怎樣。不過他好像聽到了我的手忙腳亂,嘴裏念念不休,煩了才給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