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山對峙,一水中流。
香山寺傳來宛若天籟的禪聲,伊水緩緩流淌。秋高氣爽,清澈的河水倒映著風輕雲淡的天空,古老的龍門石佛靜靜地麵對著金秋的香山和那流淌千年依然流淌著的伊水。
龍浩天站在陡峭的山崖邊,凝望著對麵的盧舍那大佛。
從前幾天收到北京某大學錄取通知書起,他經曆了幾次大喜大悲。這是他的第一誌願,重點大學,一下子覺得海闊天空,心裏無比舒暢。
可是龍浩天父母早亡,一直是叔叔供養他長大、讀書的。最近叔叔跑生意出了問題,家裏經濟正困難。再三權衡以後龍浩天的嬸嬸找到了他,先是一通訴苦,然後暗示龍浩天放棄讀書。
龍浩天知道叔叔家對待自己並不怎樣,可是這麼多年,叔叔一直全力支持自己讀書,如果不是經濟困難,肯定不會讓自己就此放棄。苦悶了幾天以後,龍浩天高三的班主任方老師找到了他們家,這件事情終於有了轉機,學校聯係到了那所高校,減免了龍浩天許多學費,而縣裏和學校也出錢資助他。本以為事情就此圓滿解決了,卻不料龍浩天的叔叔因為生意場上的債務糾紛被人打折了一條腿。
把方老師給自己的學費交到嬸嬸手裏的時候,龍浩天知道自己沒有可能去那所向往已久的首都高校讀書了。十幾年的心血,十幾年的寒窗苦讀和忍辱負重,就此付之東流。
嬸嬸哭了,這些年她對龍浩天一直不怎麼好,一方麵是覺得他是累贅,另一方麵和自己的親生兒子相比,龍浩天實在優秀太多了,無論為人處世還是學習成績。龍浩天卻感覺到有一種解脫,虧欠著別人的感覺真的好壓抑。
我該做什麼呢?龍浩天對著波瀾不興的伊水茫然不知所措,除了優異的學習成績還有一副健壯的體格,自己別無所長,何去何從?
一聲驚呼從山腳傳來:“不要呀,小天,你千萬別——”
龍浩天低頭仔細一看,原來是嬸嬸。不由得一陣好笑,難道她以為我要尋短見?可不,隻見嬸嬸顧不得山坡陡峭和周圍的荊棘,手腳並用往山上爬了過來。龍浩天心中一陣莫名的感動,那一刻,有一種別樣的溫暖在心頭蕩漾。
抬起頭仰望天空,龍浩天努力眨了眨眼睛忍住眼中那股潮濕。心中暗道:我命由我不由天!無論自己身處何境、做什麼,一定不會比別人差。
正要轉身離去,眼角掃過對麵的盧舍那大佛,心中不由一陣狂跳——佛像在對著他笑?!
沒錯,這次看得更真切了,大佛原本似笑非笑的嘴角慢慢往上挑起,連眼睛都在轉動,而且就像和自己麵對麵一樣,清晰到能看見對方眼睛裏的東西。
龍浩天看到了大佛眼中的“自己”,慢慢的那個“自己”開始變小,而“自己”周圍的景物也完全變換了……
“啊~~”龍浩天感覺頭痛欲裂,繼而渾身仿佛要裂開一樣,血管噴張,腦海中是一片混沌,依稀能感覺到那一片混沌之中有無數的暗流湧動,撕裂著他每一根神經。
突然,昏暗中一個光球爆炸開來,龍浩天覺得渾身都被無數銀針刺穿了,一種別樣的劇痛傳來,終於昏死過去。
“小天……小天……”是誰在輕聲呼喚?腮邊有兩滴溫熱的東西劃過,鑽進脖頸中變成了冰涼。是誰的手撫過自己的麵頰?還有那一聲喟歎,那般無奈和心酸。朦朧中,龍浩天模糊的意識開始慢慢聚攏,漸漸的有了感覺。
頭好痛呀,龍浩天忍不住呻吟了一聲。
強忍疼痛用力睜開了雙眼,眼前坐著一個呆愣在那裏的美麗少婦,雍容華貴,臉上卻梨花帶雨。隻見她鳳目含淚,櫻口半張,滿臉的不可置信。過了一會兒那個美麗少婦一把抱住龍浩天,身體不住顫抖,“小天,我的孩兒,你終於——終於醒過來了。”
龍浩天這才發現自己躺在一張舒適的大床上,透過黃色的幔帳驚奇地發現這間房屋的樣子和自己在古裝戲裏看到的差不多一樣:古樸的畫窗,精美的桌椅,那些用具都別樣典雅。而抱著自己的美麗少婦,一身古裝,羅裙錦袖,雖不是鳳冠霞帔,卻不失富貴華美。
一個俊俏的丫頭疾步走了進來,和龍浩天四目相對,臉上現出驚喜的神情。走到床前扶住了少婦:“主子,少爺醒了。您應該高興才對呀,小心身體,別哭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