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冰原之旅(2)(2 / 2)

此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但在火光的映襯下葉盈霜也可以很清楚地看到他的眼睛,那雙眼睛的顏色和白天那近乎黑色的暗藍有些不同。葉盈霜微微一愣,白天看到他的時候她還在想,那個雪屋老人還說自己的眼睛和他一樣,難道是老人家老眼昏花的緣故?不過這時候她終於確認了,老人家眼沒花,而是他們的眼睛確實很像。而且當她下意識地看向小白的時候,這才發現小白的眼睛竟然也發生了同樣的變化,變得和災狼的一模一樣!

“那南方人呢?”葉盈霜再次漫不經心地問道。她隱約感覺到自己所看到的那兩雙同時發生變化的眼睛之間似乎存在著什麼聯係,不過問題就在於她還沒看出來,那到底是怎樣的一種聯係。再聯想到這個古怪的少年和那隻狼身上似乎還隱藏著許多秘密,她心裏便暗暗決定暫時不要打草驚蛇,反正她有的是時間,以後再慢慢弄清楚就是了。

“不一樣。”這一次災狼甚至連頭都沒有抬起來,隻是在切肉的時候順口回答了一下而已。更何況這個答案大家都心知肚明,不管是災狼自己還是葉盈霜,又或者是那些南方人。

之後兩人也沒有再說話,災狼專心致誌地煮著東西,葉盈霜則是拿了一根樹枝在火裏戳來戳去,或者是逗正趴在旁邊休息的小白玩。跑了一天又已經吃飽喝足了的大白狼懶洋洋地趴著不肯理她,葉盈霜便得寸進尺地跑過來蹲在它腦袋邊,肆無忌憚地揪著它那對毛茸茸、直挺挺的狼耳朵。小白不勝其煩,幹脆用兩隻前爪將自己的腦袋牢牢捂住,然後耍賴似地縮成一團。看起來這一人一狼玩得倒是挺開心的,災狼偶爾看過來一眼,什麼也沒說。

晚飯是燉熟的鹿肉,唯一的調料是一點鹽,不過經過了一天的趕路之後,葉盈霜早已是又冷又餓,即便是這單調的鹿肉也吃得津津有味。隻是出發的時候他們並沒有帶上任何的餐具,所以她也隻好像災狼那樣將小刀當成叉子,把肉從鐵鍋裏叉上來,然後在另一隻手的輔助下才能勉強地將肉送到嘴邊。當然了,這樣的動作看起來多少有些粗魯不雅,葉盈霜也是在心裏糾結了好一會兒才終於說服了自己,將自己那注定保不住的淑女形象暫時丟到一邊。

晚飯過後還有一壺清清淡淡的熱茶,水是剛才用雪化了之後燒開的,茶葉是災狼出發前向富寶要來的。在幾乎全是以肉食為主的北方地區,茶葉是一種極受歡迎的商品,不管是雪屋人還是魔獸獵人都喜歡在吃飽之後泡上一杯熱茶,既可以解油膩也可以暖身體。此時飽餐一頓之後的葉盈霜就坐在火堆旁,雙手捧著暖乎乎的水壺不時低頭輕輕啜飲,看起來真是愜意無比。而災狼顯然沒有她這麼悠閑,在將煮過東西的鐵鍋清洗幹淨收起來之後,他還要到雪牆外麵去看看那些雪橇狗,然後才是將睡覺用的毛毯從雪橇上拿了下來,做好睡覺準備。他們帶的毛毯倒是很多,災狼將其中一半分給葉盈霜,然後拿著自己的那一半在火堆一旁鋪好。這時候靠近火堆的地麵已經被完全烤熱了,覆上一層毛毯之後睡在上麵倒也十分暖和,而且葉盈霜注意到他就睡在小白的旁邊,大白狼那身蓬鬆柔軟的長毛也可以幫他保暖禦寒。葉盈霜看了看趴在火堆旁幾乎已經睡著了的大白狼,它那身銀色長毛看起來比什麼毛毯都更加厚實溫暖的樣子,便眼巴巴盯著正在鋪攤子的少年,問道:“那我睡在哪裏?”

災狼回過頭來看了她一眼,說道:“最好睡在火堆旁邊,晚上會很冷的。”

葉盈霜於是笑嘻嘻抱著毯子來到大白狼的另一側,照著他的樣子將毯子鋪下去,靠著大白狼的身體坐了下來,手裏依舊捧著那壺還沒喝完的熱茶慢慢品嚐。被她驚醒的大白狼睜開眼睛看了她一眼,然後又閉上眼睛睡過去了。而在大白狼的另一側,已經鋪好毯子的少年往火堆裏加了些樹枝,便鑽進毯子裏,看樣子是要睡覺了。此時,火堆旁就隻剩下了葉盈霜一個人,她看了看已經倒頭睡下的少年,又看了看火堆之外白慘慘的雪地與黑漆漆的樹林,心裏不由得冒起一陣寒意。這時候,遠處的山穀突然響起了悠長淒厲的狼嚎聲,葉盈霜悚然一驚,趕緊丟下手中的茶壺鑽到毯子下,用毯子將自己蓋得嚴嚴實實的。

許久之後,聽著身邊那一輕一重卻又有著同樣悠長的呼吸聲,她輕輕道了一聲: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