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時刻,哄睡安安後,謝寧點起燭火,在燈盞下細細翻看著書案上的穴位圖冊子。
先是足三裏穴,再是血海穴,繼而是關元穴、氣海穴……最後是會陰穴。
謝寧學得很認真,沒一會兒,她已經將需要按揉的穴位了熟於心。
待次日回府,還未走到雜役房,就見與她同住一屋的一個婢女在看到她回來後,就急急忙忙地進了廂房。
謝寧心中一凜,加快了腳步。
雜役房裏多人混住。
謝寧進去後,發現平常應該在用晚膳的幾人此刻正坐在榻上聊天。
卻連鞋子都未脫,顯然是匆忙上的榻,講話聲音也飄忽不定,明顯是心虛。
細瞧之下還發現,地上有星星點點的水漬。
謝寧走到自己榻上,一摸,果然濡濕一片。
其實之前她們也偶爾有些小手段,謝寧沒有放在心上,但沒想到她們非但不領情,反倒愈加地變本加厲。
她靜靜地掃視了一圈,平靜道:“是誰幹的。”
幾人的談話聲戛然而止,互相對視一眼後,有人出聲了:“什麼誰幹的,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謝寧眯著眼睛,忽然笑了一下,看得眾人頗有些膽戰心驚。
她去院子外提了一桶水回來,緊接著在眾人略有些疑惑的眼神中,嘩啦一下,朝著眾人的臉潑過去。
頓時,幾個人臉上,身上,床榻之上,一片狼藉,好不狼狽。
“啊,謝寧你做什麼,你瘋了嗎?”有人尖叫起來。
謝寧將水桶丟在地上,眼神冷厲:“既然我的床榻睡不了,那你們也都別想睡了。”
“誰把你床榻弄濕的,你找誰去,我們其他人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你這樣把我們所有人都弄濕了也未免太過分了!”
這顯然是謊話,看她們的樣子和神情,就沒有一個是無辜的。
謝寧冷冷地掃視著她們每一個人:“是麼?可是我找不出來,也不想找出來,這樣太麻煩了,幹脆把你們所有人都弄濕一遍好了。”
“除非,有人能告訴我是誰幹的,否則一天找不出真凶,那便隻好委屈你們所有人了。”
解決矛盾最好的方法就是激化矛盾,把她和某一個人之間的矛盾轉化成集體的矛盾。
人都是自私的,隻有當真正侵害到了自己利益的時候,他們才會站出來一同解決問題。
眾人互相對視著,其中一人咬著唇,欲要開口,卻被旁邊的人扯住了。
謝寧看見了,心中冷笑幾聲,卻假裝沒看見,轉而又加了一把火,說道:
“你們覺得我是被公子厭棄的婢女,所以可以隨意欺辱我,可你們有沒有想過,我光腳的不怕穿鞋的。”謝寧的眸中透著狠絕,一個個地盯著她們的眼睛看。
“這一次我潑的是水,下一次若是再讓我發現,我不介意少睡一會兒,趁天還未亮,把針放在你們每一個人的床榻之上,讓你們一個翻身便頭破血流。”
這一番恐嚇的話一說完,果然剛剛欲要說話的人忍不住了,她一把甩開旁邊人的手,指著其中一人大聲道:
“是她,之前的和現在的事都是她一個人幹的,我們隻不過是替她隱瞞了罷了,和我們沒有關係,你要報仇的話就去找她!”
謝寧望過去,發現是前幾日撞飛她饅頭的少女——春桃。
春桃強撐著神色從床榻之上下來:“我……我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麼,我要去沐浴了。”
謝寧也不攔她,隻笑眯眯道:“她不承認呢,想來真凶另有其人,既然這樣,那我明天便接著……”
話還未說完,又有人從床榻上跳下來,扯住春桃頭發不讓她走,一邊對著謝寧說:“就是她幹的,我們每個人都親眼所見,你不信的話掀開她被褥,應該還能看見前幾日你不見了的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