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駕親征不是一件小事,調兵遣將更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宇文邕這一準備,便是兩個多月,而這時,張綺十六虛歲的生日早就過了,同時,鄭瑜等齊使也與周國使者一起出發,並成功返回了齊國。
齊國境內,自接到周國使者地求援後,一直在商議,再商議。
很多大臣建議說,不如趁周國和突厥兩敗俱傷時,再出手。
不過齊國與突厥的關係更差,突厥那樣的部落,一旦任由他們搶劫殺戮成功,他們境內的小部落都會一湧而上。這樣一來,突厥人隻會越來越多,根本談不上兩敗俱傷。隻怕到時的結果是,周國敗落了,齊國也要麵臨突厥的鐵騎。
議論紛紛中,蘭陵王一直沉默著。
這一日,高湛與眾臣就此事議了又議後,一眼看到站在一側,悶中吭聲的高長恭,不由身子歪了歪,還順便在膝上美人的褻衣內掏了一把手,揮手朝高長恭喚道:“長恭,過來。”
蘭陵王提步上前,低頭行禮,“陛下!”
見他開口,高湛把膝上的美人推到地上,身子向前探了探,用一種玩笑似的,好奇的目光把蘭陵王上上下下打量一陣後,道:“你這小子不是一有軍令就接,玩命兒似地拚嗎?怎麼現在又這麼安靜了?嘖嘖,這身上的冷勁,朕看了也發麻。說罷,這次之事,你有何想法?”
蘭陵王沒有理會高湛的調侃,他低著頭冷著臉,一絲不苟地說道:“陛下決定便是。”頓了頓,他又硬梆梆地說道:“陛下要臣如何,下令便是!”
這話,高湛最喜歡聽
他哈哈一笑,當下伸手朝蘭陵王一指,道:“那好,朕今日就給你五萬兵馬,你去支援周人。”
這命令一出,群臣先是一怔,後又紛紛站出。
“陛下,既然要出兵,五萬人何用?”
“陛下,要麼不幫周人,既然準備援助,又隻派五萬,這不是兒戲嗎?”
議論聲中,倒是沒有大臣出麵阻止蘭陵王出征。
——這一仗,實是不好打。贏了無功,輸了有過。皇帝親自指了蘭陵王,對於一些武將來說,心中還鬆了一口氣。
麵對眾臣的非議,高湛卻是置若罔聞。群臣見皇帝聽也不聽,漸漸的,勸誡聲也越來越小。
……太後死了他都可以著紅袍,賞美酒,誰勸就打誰,這等事一意孤行,又算得什麼?
見眾臣安靜下來,高湛繼續看向蘭陵王。
打量著這個表情冷漠,似是一切都不在乎的侄兒,高湛忍不住心下同情了一把,當下再次欠身,笑嗬嗬地說道:“長恭怎麼不接旨?要不,朕再給你加一萬?”
蘭陵王上前一步,他躬身一禮,冷聲道:“加兵就不必了。隻是那五萬兵馬,陛下得允我自行挑選。”
“行,你要挑就去挑吧。”高湛打了一個哈欠,站起來喝道:“散朝散朝,這麼點破事,浪費了朕好幾覺!”一邊說,他一邊在眾大監美人地籌擁下,大搖大擺地向後宮走去。
接過虎符,蘭陵王馬上離開了皇宮。
這時候,鄭瑜早就回到了王府,她回來時,他沒有去迎接,回到了府中,他也沒有見過她。
對她,他有愧疚,可在高長恭看來,世上之事,當斷則斷,自己既然決意與她和離,那麼不管是歉疚也罷,慚愧也罷,也隻能等到日後和離後再做計較,現在兩人還是幹幹脆脆的不來往的比較好。
莊子裏,遠遠看到蘭陵王回來,方老連忙迎了上來。
這陣子,蘭陵王把兩大府第都派了相應的管事,連這個小莊子中,也是從管事到喂馬的小仆從,都給重新安排了一遍。方老現在,隻管蘭陵王個人的飲食起居的。
方老的這種管,也就是照看一下,防著有人從衣食住行上麵對蘭陵王下手暗害。
蘭陵王沒有理會亦步亦趨的方老,他回到房中,徑自解下身上的朝服,見他重新穿上戎裝,方老不安地問道:“郡王,又要練兵了?”
蘭陵王點了點頭,一邊係上佩劍,一邊說道:“陛下令我帶上五萬軍馬,援助周人戰突厥。”
還真要打仗。
方老臉色一白,不免憂心忡忡起來。
正好這時,一陣腳步聲傳來,“郡王,有消息。”
蘭陵王清喝道:“進來。”
一個仆人走了進來。
看到來人,方老一凜,看來是鄴城王妃那裏來消息了。
他連忙上前,走到門外喝道:“都散開散開。”揮退眾仆後,他小心地關上房門。
當他回頭時,蘭陵王已低著頭,認真地看起那仆人遞上來的帛紙。
看著看著,方老聽到蘭陵王笑了起來,“原來是她做的。”聲音中,有著憤怒和失望。
蘭陵王收起那帛紙,揮退那仆人後,轉向方老,疲憊地說道:“阿綺在時,曾經四下流傳的那個謠言,說什麼阿綺陷身紅樓,與數人燕好,被人當眾撞破,無數人看到了她的身子……這令得阿綺聲名狼藉的謠言,是鄭瑜散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