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綺搖頭。
她想了想,還是說道:“今天我看到一支陳人的隊伍了,過不多久,他們會回到陳地去。”
阿綠馬上聽明白了張綺的意思,她似嚇了一跳,“阿綺,你現在不好嗎?現在大夥都敬著你,都讚你風光呢,我們還要回陳地嗎?”
張綺抬頭。
她怔怔地看著阿綠,好一會才絞著手,喃喃說道:“我,”她苦笑道:“阿綠,我就是,想讓這顆心真正的靜一靜,哪怕一年,二年……我不想再東奔西跑,不想再惶惶不安,不想再無依無靠,更不想與人爭來奪去。阿綠,我也不知回到陳國會如何,可前去陳地,成了我的執念,我就是想有那麼一天,有那麼一個地方,能讓我放下一切不安,踏踏實實地過些日子,實在不行,一年也好。”
張綺沒有說出,宇文邕與她一樣,也是一個心中不安的人,兩個不安的人湊在一起,做知已可以,做夫妻,那感覺不好受。
阿綠呆呆地看著張綺,聽了一會,她突然說道:“阿綺,我們可以求公主的,她一定會幫忙,她人最好了!”
聽到這話,張綺連忙搖頭,她手把放在阿綠手背上,安撫她道:“不急,我還不急……反正在陛下立後之前,我都可以不急。”
而立了後,這其中便會牽扯到很多利益,糾紛,還有宇文護和宇文邕各自的盤算,還有後宮的殘酷爭鬥,所以,在那時之前離開就可以了。
今天來找阿綠,隻是她,因為那人的永遠離去,而心亂了,而急於想擺脫一些什麼。
壬午年,北齊太寧二年,四月。
蘭陵王一行人回到了鄴城。
望著漸漸出現在眼前的城門,一襲風塵的蘭陵王,沙啞著嗓子說道:“我們直接入宮麵見太後。”
“是。”
眾騎如旋風般地卷入城門。
一入城,蘭陵王便感覺到城中有點異樣,匆匆趕往皇城,還沒有入宮,一輛馬車便急急堵住了他。
堵著蘭陵王的,正是方老,他早就知道今日蘭陵王歸來,已侯在這裏一個時辰了。見到蘭陵王,他叫了一聲,“郡王。”
見蘭陵王向自己看來,他爬下馬車,把蘭陵王扯到一旁後,低聲說道:“郡王,太後已殂!”
見蘭陵王蹙著眉,表情並不意外,方老朝四周看了一眼,壓低聲音說道:“太後死了不到五天,陛下便脫下喪服,仍然象往常一樣穿著紅色袍服。昨日,陛下又登上三台,擺酒奏樂,宮女給他送來了喪服,但他卻把它扔到了台下。散騎常侍和士開請求停止奏樂,武成帝勃然大怒,打了他。 ”
說到這裏,方老不安地勸道:“郡王此時入宮,得小心才是。”
蘭陵王入宮,本是想找太後,現在太後都死了,入宮之事,便得從長計議。
與方老一道向回走時,方老還是憂心忡忡,他歎道:“郡王,陛下還是郡王時,可不曾這樣……他現在連孝期也不守,老奴真擔心。”
嘮叨了一會,方老轉過頭,向著蘭陵王問道:“郡王,你怎麼一個人回來了?王妃呢?”
聽他問起,蘭陵王啞聲道:“我欲與王妃和離。”
方老一愕,他抬頭看向蘭陵王,這才發現,自家郡王並不僅僅是因為旅途勞頓而憔悴,他的眼神蒼涼之極,透著一種心死成灰的冷。
方老眼圈一紅,哽咽著問道:“長恭,發生什麼事了?”他記起他此行的目的,又問道:“張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