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夜被穀鬱騰匆匆的帶回去療傷了,夢塵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離去,心裏縱有千般焦急掛念心痛,卻隻能忍下。她此刻隻是個青樓女子,別說老鴇不肯輕易放她出門,早已派了樓中數名小廝來接,就算肯讓她自由行動,穀鬱騰沒發話,她又哪能厚著臉皮跟上?何況,穀鬱騰身份神秘,從來對她都是刻意隱瞞,連他的府邸在哪,她都不知道。她也識趣的從來不多問,隻把他當成一個可以給她提供幫助的恩客,現在人家手下受了傷,她又以什麼身份要求跟在身邊?以她在穀鬱騰心目中的份量嗎?那更是可笑,就算她無知,從剛才的場麵來看,她也知道穀鬱騰有個了不得的身份,這種身份的人又怎麼可能把她這小小的青樓女子放在眼裏?恐怕派出那麼多人來救她的最終目的,也是為了他那個宿怨頗深的大哥穀鬱錚吧。她沒有忘記,當她即將被穀鬱錚的劍刺中時,是秦夜奮不顧身的擋在了她身前,而不是更近在咫尺的穀鬱騰。當然,她沒有自負到要求所有男人都可以為了她而不顧性命的地步,穀鬱騰沒有替她擋劍也是人之常情,在這世上,誰又肯真的為了一個傾心的女人而罔顧性命?隻不過,有了秦夜這一舉動的比較,他對她的情意,便顯得那麼蒼白,膚淺。
她也想試著以秦夜是她的救命恩人這一借口想跟了去,她實在是不放心身上鮮血不停流淌的秦夜,可是看穀鬱騰的臉色,鐵青的嚇人,連看她都沒有看一眼,就招呼手下抬著秦夜走了。夢塵自嘲的想,他一定是在心底裏怪她吧,不僅沒通過她抓到仇人,就連最得力的手下都因她而受了重傷,此刻就算夢塵開口要求跟著去,肯定更惹他的反感。可是她心裏著急啊,雖然她的心因為仇恨而變得狠厲,也強迫自己不去想兒女間的情怨之事,甚至在危機時刻都想到過即使犧牲秦夜也要保住自己。可是,當他看到秦夜奮不顧身的擋在她麵前,那把閃爍著寒光的劍深深的刺入他身體時,夢塵體會到了心裏撕心裂肺的痛。她回想起與秦夜相識以來的一幕幕,雖然大多都是沉默,遙望,心痛,可是他的影子早已不知不覺的嵌入了心裏,被她用虛假的倔強掩藏了起來,即使自己都不願意去承認。而當她受傷時,那虛假的表象再也偽裝不住,露出裏麵赤裸裸的讓她心驚的,情深眷戀。
她失魂落魄的回了醉煙樓,不理會樓裏眾人虛假的關心,躲進了自己的房間,看著秦夜經常輕盈翻進的窗欞,木然的發呆,眼淚怔怔的落了下來。
片刻之後,響起了敲門聲,夢塵從心痛的情緒中回過神來,拭去了臉上的淚,站起身開了門。
門外站著的竟然是四大名妓中的紅煙樓的念語以及水凝苑的柳雁,夢塵奇怪的問:“兩位姑娘找我有事嗎?”
“夢塵姐姐,是念語姐姐見你從外麵回來就把自己鎖進房間,臉色又那麼蒼白,就不放心的拉我來探望你了。”可愛的柳雁快人快語的說了起來。
“夢塵姑娘,你還好吧?看你精神不佳,可是在那賊人處受了驚嚇?我幫你拿了寧神安心的藥來,你喝下之後大概就會好點了。”念語臉上掛著盈盈笑意,說出來的話讓人如沐春風。
“多謝念語姑娘關心,夢塵沒事,隻是有點疲倦而已。對了,既然花魁大賽結束了,為何幾位姑娘還未回返?”夢塵對念語的好意禮貌回應,心中沒有絲毫漣漪,不是她不知好歹,而是身在青樓,見慣了姑娘們之間的明爭暗鬥,勾心鬥角,為了爭搶客人,或是頭牌姑娘這個稱謂,都是卯足了勁兒,使盡了心思,甚至連諸多卑劣的手段都使得出來。她剛進醉煙樓的時候,就沒少受其他姑娘嫉妒心作祟下的欺壓,見她長的姿色還行,又清高自傲,便一個個的來她這兒找茬。隻不過她那麼慘烈的家庭悲劇都經曆過,見過的狠毒的手段比這些自以為有幾分小聰明的青樓女子可怕多了,又哪會把她們那些小伎倆看在眼裏。隻要不觸及她的底線,她便也任她們瞎胡鬧,不對她們作什麼回應,因為她知道這些青樓女子,也都有著心酸難言的過往,同是天涯淪落人,她不想用狠厲的手段對付這些可憐的女子。再加上後來她漸漸走紅,連老鴇都對她好言好色,那些女人見扳不倒她,也都察言觀色,討好巴結了起來。人便是這樣,都懂得見風使舵,逢迎拍馬,尤其實在青樓中,表麵一套,笑裏卻藏刀幾乎是每個人的通性。所以此刻,麵對念語的示好,夢塵表麵禮貌回應,心裏卻不置可否,沒有和一個人長期接觸,她不會輕易的就相信這個人。當然,那碗藥,她也不會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