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塵仿佛沒有聽見他的問話,依然呆呆的瞧著正與那兩人纏鬥的黑衣人。黑衣人,黑衣人竟然是秦夜。她心裏湧上複雜的情緒,秦夜一直都在跟著她嗎?所以才會在她遇上危險的時候跳出來救了她,他心裏還是有她的對不對?他其實一直都是關心她的對不對?
戰鬥很快結束,那兩人一死一傷,毫發無損的秦夜正用劍抵住未死女人的脖頸。
六爺走到她跟前,冷冷看著她,冷酷道:“說,是誰派你殺我來的,說出來饒你一死。”
女人哼了一聲,嘲笑的看了他一眼,嘴裏已溢出烏黑的血。六爺大急,卡住她的喉嚨,使勁兒搖晃她。
“服毒,沒救了。”秦夜淡淡的說完,然後對六爺躬身一禮:“屬下來遲,致六爺於危險之中,請六爺責罰。”
夢塵瞬間臉色蒼白無比,屬下?他,秦夜,是六爺的屬下?怎麼可能,他不是獨來獨往的江湖遊俠嗎?怎麼成了別人的屬下,而且他的主人還是這個身份神秘自己打算利用的六爺?她隻覺得無法消化這突如其來的消息,隻想到,如果他是六爺的屬下,那麼他來救的,不是她,而是——六爺?這個想法讓夢塵的心痛得粉碎,怪不得他讓自己遠離六爺,怪不得他好像很了解六爺,怪不得問他六爺的身份他不肯回答,一切都明白了。
終究是她自作多情。
淚止住,痛藏住,夢塵努力擠上一抹笑容,走到六爺身邊,宛若撒嬌的道:“六爺,我好怕,我們回去吧。”抬頭對上秦夜的眼,眼神冰冷,眼裏沒有一絲笑意,而秦夜更加冷漠的把眼別開。
“對不起,這些人是衝著我來的,連累你了,我們走吧。”六爺愧疚的答道,完全不知道她已經和自己的手下眉眼交流了一番。聽她這麼楚楚動人的和他說話,心裏不禁愉悅起來。
“你得罪了什麼人嗎?”邊走夢塵邊問。秦夜像個忠實的護衛一般跟在他們身後,夢塵故意把身體貼的離六爺很緊。
“哎,此事一言難盡,等有空我再向夢塵細敘。”話語中已經自然而然的去掉了小姐兩個字,仿佛叫她的名字是那麼天經地義的事。但是他們都沒有發現,身後的秦夜在聽到他這麼叫時,身體顫了一下,手緊緊的握成了拳頭。
夢塵聽他不想說,便不再勉強。她一直都斷定他是一個不平凡的人,來曆神秘,身份尊貴。可是為什麼會有人想殺他呢?他招惹了什麼樣的仇家?看方才那兩個人,分明是忠心的刺客,事情一敗露,立刻服毒自殺,絕不漏半點口風。能有這麼訓練有素的手下的人必定也是個極厲害的人,他怎麼會惹上這麼厲害的仇家呢?這些又會不會替自己的複仇計劃帶來意外的麻煩?看他奮不顧身的為她擋刀,甚至在性命即將不保的時候還記得把她推開讓她快跑,那一刻,她心裏不是沒有感動的,甚至感到了痛楚,雖然她不知道這痛楚代表著什麼,她隻知道從沒有一個男人對她這般好,可以為了她連性命都不要,可是現在她卻仍然決定要利用他。她覺得自己真的很壞,為了報仇,她已經不是以前那個單純的柳紫依了,她變得狡猾,奸詐,虛偽。她其實很討厭這樣的自己,可是她無法回頭,也不能回頭。
秦夜護送著兩人平安的返回了城裏,到了醉煙樓門口,老鴇已經急不可耐的等在門口了。看到兩人回來,連忙迎了上去:“哎呦,我的爺啊,您可算回來了。”
“怎麼,還怕我把夢塵小姐拐跑了啊?”六爺打趣的問道。
老鴇略帶尷尬的笑道:“哪能啊,爺您是那樣的人嘛,這是您的兩萬兩銀票,您收好嘍。”老鴇從懷中拿出一疊銀票依依不舍的遞給了六爺。
夢塵驚詫,他竟然為了帶自己出去玩押上了兩萬兩銀票?!
六爺看她一副呆愣的模樣,嗬嗬一笑:“快進去吧,衣服都髒了,進去換身幹淨衣服,可不能讓人家看見醉煙樓的花魁這副模樣啊。我改日再來。”然後轉身欲走,走了幾步卻又回過頭來望著她笑道:“你大概還不知道我叫什麼名字吧?我叫穀鬱騰。”然後便大踏步的走了。
穀鬱騰,夢塵一字字的念著這個名字,抬起頭又看見他身邊正回頭望的秦夜,秦夜的眼裏一片朦朧,看不出什麼表情,她心中一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