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城。
簡陋的出租房裏,王冬坐在床邊,正給遠在西川老家的父親打電話。
“爸,我從網上給弟弟買了個輪椅,估計過個三五天就能寄到家。”
“嗨呀,你這孩子怎麼亂花錢?我跟你媽、你弟弟,都挺好的。倒是你,一個人在大城市裏不容易,你快跟我說個銀行卡,我給你打點錢過去。”
“爸,我工資不少,吃住都夠花,你們放心吧。”
“冬子,你媽在旁邊問呢,還沒找個對象?該抓抓緊了。”
“爸,你跟我媽怎麼又提這事兒?這個不用太著急的。”王冬苦笑道。
正說著,劇烈的頭疼毫無征兆的襲來,王冬感覺自己像被一顆亂飛的子彈擊穿眉心,把腦子打得四分五裂。
“爸……我要出去吃午飯,先這樣吧……”
匆忙掛掉電話,王冬忍不住痛呼出聲,整個世界都旋轉起來。他雙手撕住頭發,蹲在地上,嘴裏發出“嗬嗬”的痛苦呻吟。
呲牙咧嘴,麵目扭曲,像是有條蜈蚣鑽進了他的腦子裏,在裏麵扭動、啃噬,那種強烈的痛苦簡直生不如死。
時間一秒,一秒,緩慢的熬過去。
所幸,幾十秒鍾後,頭疼開始快速的消退,王冬麵色慘白,蜷曲在地上,全身虛脫。
最近連續半個多月,他每天都不定時的頭疼發作,一疼就是死去活來的那種。
去醫院做過CT檢查,腦部沒有任何問題,醫生給出的診斷是,睡眠不足導致的神經性頭疼。
“都是因為那個夢。”王冬斷定。
如果一個人連續十幾天都做同一個夢,而且是極其恐怖的惡夢,那這種事情就不好解釋了,是很詭異的。
在那個惡夢裏,天地昏昏暗暗,空氣腥臭刺鼻,濁浪翻騰的血池,堆積成山的屍骨,古樸滄桑的祭台,麵貌醜惡的怪物……王冬的頭被砍下來,擺在祭台中間。他的頭卻沒有死,瞪著兩隻眼珠子,親眼看著一大群爬行的巨型怪物搶食自己的軀體。
那是一種長相極恐怖的人形怪物,沒有皮,裸露著鮮紅的肌肉,它們在地上爬,像極了一隻隻剝了皮的巨大青蛙,它們的頭顱血肉模糊,沒有眼睛,沒有耳朵,沒有鼻子,隻有一張獠牙密布的巨嘴。
每每回想起那怪物的猙獰模樣,王冬都覺得頭皮發麻。
“娘娘,風浪太大咧~~娘娘,風浪太大咧~~娘娘……”
忽然手機鈴聲響起,把王冬驚得打了個顫,連忙拿過手機,是公司老板打來的。
“喂,吳總?”
“王冬,有項工作交給你做,下午兩點前到公司,就這樣吧。”
電話掛斷了。
“又加班!好不容易歇個星期天。”王冬真想把電話摔了。
皺著眉看看時間,已經上午11點半。因為頭剛剛疼過的原因,他現在腦子昏昏沉沉,很想睡覺。
不過沒辦法,作為一個剛剛參加工作不到半年的大學畢業生,混在燕京這座大都市裏,掙錢吃飯是頭等大事。
強撐著起身,拿暖瓶裏半溫不熱的水泡了包方便麵,匆匆幾下吃完,王冬套上羽絨服,走出與人合租的房子,往地鐵站趕去。路上他又掏出手機,估摸著能不能及時趕到公司。公司老板非常狠,盡管是臨時通知加班,但如果遲到的話,照樣會被罰錢。剛剛大學畢業的他,做著這份廣告設計的工作,一個月掙3000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