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山盟雖在,錦書難托(1 / 2)

紅酥手,黃藤酒,滿城春色宮牆柳。東風惡,歡情薄,一懷愁緒,幾年離索。錯錯錯。 春如舊,人空瘦,淚痕紅浥鮫綃透。桃花落,閑池閣,山盟雖在,錦書難托。莫莫莫。突然想起陸遊的釵頭鳳,放在此處似乎不那麼恰當。但些許應了景,合了情。紹軒沉默的看著大家突然的靜默。不覺將埋葬的記憶拾起。也許是人依舊,情難枕。似乎說不上什麼時候喜歡上她的。隻是偶然某一天發現,有一個名字在自己的世界頻繁的出現。“你好。我叫夏瑾嵐。很高興認識你……”“瑾嵐。公瑾的瑾,山風嵐。”“小嵐。”似乎某一天不想起便覺得不自在。於是每每尋著機會跟著阿衡他們一起。誰讓阿衡是他發小,現在又是同班。而他剛好和他們班幾人住在一起。等到終於清楚些許,才知曉那便是愛情。便不是青春悸動太遲,而是以往喜歡和愛並不懂區別。說不出為什麼會喜歡。也許是看著她清澈無邪的眼神對著他笑時,也許是她斂眉沉目安然看書時,也許是她眼角擒著淚卻依然昂著頭微笑時,也許是,遇見她便已然開始淪陷。隻是喜歡和她在一起的感覺,偶爾就算什麼都不說,隻安靜的看她眉飛色舞的把每天都精彩的呈現。她似乎永遠都那麼開心,永遠抬頭微笑。就算阿衡說她一定很難過,那是她從小親近的人。而他趕去時,她依舊抬頭對著他笑。笑的若無其事,笑的雲淡風輕。甚至眼角閃著晶瑩,她依然說著無關緊要的話語。那一刻,他才懂得。真正愛一個人的時候,什麼都不想說,而是想用行動去代表一切。他想抱她在懷裏,撫平她所有的不安與惶恐,分享她所有的喜悅與感動。那一刻,他暗暗發誓,我要讓你在我撐起的世界極盡妖嬈,芳華絕佳。可惜他來不及做好,便不小心弄丟了她。他便突然如離了水的魚,連呼吸都是困難的。也許畢竟當時年少,輕狂無羈,伴著些許高傲自恃,才會在愛情裏失了分寸,把控不好力度。太過寵愛則太容易傷害。抱緊愛會掙紮,放開愛會心慌。她是那麼小心翼翼,他待在她身邊,誠惶誠恐。怕靠的太近她會不安,怕離得太遠感受不到她的心跳。她卻莫名會讓人心安,待在她身邊總讓人覺得自然親切,莫名安然。她似乎有種神奇的力量,不知不覺便能撫平旁人的躁動。所以那麼多人在她身邊,那麼多人努力靠近她。她卻隻如稚嫩的孩童,留下璀璨一笑,便自顧自回到自己的世界。似乎誰都不忍去打破這一片安然沉寂。他突然那麼願意舍棄自己滿世界的繁華去尋求分享她世界裏的安逸。她說:“真羨慕你,每天都過得那麼精彩!”她說:“真好,老師們都認識你辦起事來也容易多了!人脈啊,人脈……”她說:“穆紹軒童鞋,你有沒有女朋友呀?應該有很多女孩子喜歡你呀?”她說:“你是不是和阿衡一樣,從小就覺得女孩子特麻煩……”她說:“為什麼我不一樣?你們怎麼總不把我當女孩子,我可是很認真做一名淑女呀!”她說:“為什麼愛情不可以是平平淡淡一帆風順。為什麼明明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他卻要拋棄她?”她說:“如果時間可以倒回,可不可以逆轉遇見的時光?”她說:“我累了……”他在她身邊聽了那麼多,從安靜聆聽到適當探討,最後卻是無言以對。他讓她累了,他讓她逃離。他破壞了她的城堡,將她暴露在孤寂裏,茫然無措。他記得阿衡那時發紅的雙眼,恍惚間閃著淚光,用近乎嘶啞的聲音對他吼道:“我將她好生交與你,為什麼你不好好珍藏,還將她弄丟了?”對呀!他也想問自己怎麼將自己的心弄丟了。他一直知道阿衡喜歡她。與他而言,自己是遲了那麼久。縱使她不知道,他卻仍是介意。他介意他遇見她比他早,他介意他知道的她比她多,他介意他愛她卻可以什麼都不要。後來才發現,他介意他深愛的她被那麼多人深愛。他多麼想這個世界隻有一個他對她百般寵愛,萬般嗬護。他多麼想將她藏起來,與世無交,獨自欣賞。他從沒有這般強烈的嫉妒,也沒有這般不安過。畢竟年少時帶了點高傲,覺得自己應該一直抬著頭。所以他偶爾也會覺得她無理取鬧,偶爾也會任性與她。他那麼介意她輕易將他轉手於人,似乎自己從來隻是不被珍藏的玩具。興頭過了就可以隨意許給他人。他生氣於她隻簡單一句,艾琳更適合你。便將他們的關係撇的一幹二淨。她以為世界都是以她為中心,隨意她想怎麼就怎麼嗎?她說,阿衡,洛瑤很好,你一定要幫我好好照顧她好不好?阿衡答應了,笑著點頭眸中卻閃過些許疼痛。同是男人,他才能看清楚他眼中的酸楚。她說,紹軒,艾琳很好,祝你們幸福!他也那般配合嗎?他近乎報複般的心理,你想要我就成全你。他慣會逢場作戲。可是最後他才發現,他做不到。他不知道杜衡有多麼強大,他沒有那麼偉大到為了自己心愛的女人而和別的女人在一起。他果真做不到,所以找到她時他是近乎瘋狂的。他恨她,為何不聲不響突然離開,然後讓所有人配合她的故事,好好演下去?他恨她,總是把自己當作救世主去努力成全自己卻委屈退讓?他恨她,將他的心看得太輕,隨意便能舍下他的感情?所以,他要卸下她所有的偽裝,他要讓她從童話裏醒過來。他想問她,人心都是柔軟的,你難過了為什麼不會說?明明哭了為什麼卻要笑?明明喜歡為什麼要拱手他人?明明放不下為什麼可以故作瀟灑?誰教你天生慣會粉飾太平,誰教你時時刻刻委曲求全小心退讓?他想狠狠告訴她,你以為你很善良很偉大成全了別人嗎?你知不知道你傷害了多少人?你知不知道你多麼自私?……他有那麼多話想跟她說,卻不知道究竟說了什麼。似乎都說了,似乎說了別的。反正醒來,便如一場夢,似乎她從不曾出現一般。看著對麵安靜喝著果汁的她,眉目間依舊清澈,隻是少了那時的天真無邪,不諳世事。卻依舊是他喜歡的模樣,似乎從不曾走遠,似乎從不曾離開。隻是沉睡了一段時光突然醒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