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天河反手從背後那一捆髒兮兮的破布條中抽出長劍,一抹湛湛清光激射而出,隱隱有龍吟虎嘯之聲,天地肅殺。他將寶劍平舉齊眉,神情莊重的道:“你若助我脫困,將來危難之際,隻需招呼一聲,我定拔劍相助,生死無悔。”
見他那麼認真,李安也收斂笑容,正色道:“這對我來說隻是舉手之勞,你不必如此,隻管安心等消息。”
許天河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將淬火完成的劍鞘取出來,說道:“你說來容易,我在劍閣二十年,又有誰肯施舍一個舉手之勞?總之,我說出來的話,絕不反悔!”
鏗的一聲,寶劍歸鞘清光乍斂。二十年的時間,神劍太阿終於被徹底修複,這一刻,許天河心懷大暢,忽然覺得:他困在劍閣,又無意中從千萬殘兵斷刃中發現太阿劍,根本就不是受罰,而是命中注定的緣分……
參觀過閬風巔劍閣,太一道允許來客賞玩的景點已經轉了個遍,晴思思告辭,李安將她送到鑄劍穀的客房門口,這才離開。
回到無盡峰,派影衛去打聽劍閣罪奴的事。李安祭出太乙天機鏡,在琨俞長生木下修煉起來。曹無忌和牛懷義守在一邊替他護法,甲子先生托著一張玉石棋盤,長須飄飄的走過來。
曹無忌道:“老牛,我肚子疼,你陪甲子先生下棋,我去去就來。”
望著曹無忌鬼魅般飛速遠去的背影,牛懷義爆了句粗口,忽然反應過來,說道:“曹大哥等一等,那個,老子不會下棋啊!”他剛追出兩步,肩頭陡然被甲子先生扳住。老先生笑眯眯的道:“不會下棋也沒關係,我來教你,隻要輸了不賴賬就可以。”
牛懷義隻覺得一股剛柔相濟的力道從肩頭傳來,迫使他身不由己的倒退回去。緊接著,呯的一聲輕響,玉石棋盤四平八穩的落地……
李安從定境中醒來,已是黎明時分。牛懷義正靠在長生樹下,全身上下隻穿著一條襯褲,他求助似的看看李安,用力捏起一枚棋子,身上虯結的肌肉隨著呼吸微微震顫。
甲子先生興高采烈的圍著玉石棋盤轉悠,催促牛懷義落子。
見李安沒有絲毫加以援手的意思,牛懷義大刀眉一橫,丟開棋子道:“老子不下了,再輸連褲子都沒得穿了。”
甲子先生很是失望,說道:“好吧。”磨磨蹭蹭的收起棋盤,開始清點戰利品,牛懷義的錢袋和長袍赫然在列。
李安收起太乙天機鏡,對著虛空叫道:“曹大哥,給他一件衣服。”
隻聽兩聲幹笑,曹無忌從一顆樹上躍下來。牛懷義接過衣衫,心想:肚子疼去去就來,一去就是一整夜,怎麼沒把你這廝掉在茅坑裏?
這時影衛王卓來報,已經調查清楚——許天河是鑄劍穀大弟子許金陽的兒子,許金陽當年曾是太一道中拔尖的青年高手,後來奉命追擊李一凡和妖神之女藍月,活捉了他們。
返程途中,李一凡一身修為被廢,太一道弟子輪流看守妖神之女。輪到許金陽,他一聲不吭,偷偷的把人給放了。
太一道掌教長庚上仙得知此事,震怒非常,下令將許金陽的手足都用玄鐵鐐銬鎖住,將他一家人流放到閬風巔劍閣。當時許天河才剛滿月,也一並入了劍閣。他母親周倩不是修仙之人,隻是個普通女子,劍閣苦寒,周倩沒支撐到一年便病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