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郭搖搖頭,天樞就嗬嗬地壞笑了起來,轉身又潛入了灌木的背後,聲音卻沒有消失,而是繼續飄入南郭的耳中:“你下來,我幫你搓背,日後莫向別人提起我把寶蓮燈掛在這裏的事情。”
南郭笑了笑,沒有拒絕天樞的這份“服務”。他將身上的衣服一件件地脫了,隻留著本命的長命鎖,然後就抬腳,跨入了水中。
南郭潛入水中,直到靠近到天樞身後才冒出頭來,狠狠地將天樞嚇了一跳,才算幹休,最後聽從天樞的話,遊到他身前,讓他幫忙搓洗後背。
天樞先替南郭解了絞在頭發上的金絲線,南郭那一頭如墨的黑發立即如瀑似的鬆解了開來,緊繃了一日的頭皮也鬆快了下來。
南郭不禁背靠在天樞的胸膛,舒坦地發出一聲噓。天樞卻將他往前麵推了推,低低地抱怨了一句“靠得這麼近,還怎麼搓背?”
南郭卻不聽他的話,耍賴皮地死命往天樞的胸口緊緊靠過去。天樞推了他兩把,見推不動,最後隻得作罷,全依從了他,讓他懶散地倚靠在自己的胸膛上。
這讓南郭越發的滿意,就連銀河冰涼的水也變得那麼稱心如意。他身後正梳理著他頭發的天樞卻忽然低聲“咦”地一聲,然後就是一聲笑。
就聽到天樞問南郭道:“剛剛你遇見誰了?”
南郭愣了愣,想起那個到處送桃花的男子,於是回道:“今天遇見的人可多了,來之前還碰見貪狼,怎麼想起來問我這個?”
天樞嗬嗬地笑了起來,將右手伸到了前麵。南郭低下頭看向天樞伸出來的手,看見那手裏正躺著一隻粉嫩嫩的小花苞,正是桃花。
南郭立即明白,一定是貪狼此前在自己頭上撫了一下的時候,將這朵桃花給弄在了他頭上。貪狼星主桃花與欲念,他那手裏的一枝桃花,同月宮上居住的月老編製的紅頭線一般,有指點姻緣的作用。
但是除此之外,這桃花還有勾人□□的作用。
南郭頓時不自在起來,急忙坐直了身體,不敢在依靠在天樞的胸膛上。
天樞卻還在笑,即便聽到了“貪狼”這兩個字,也沒有叫他改變愉快的心境。
而那朵躺在他手掌上的花骨朵像是得到了充足的雨露、陽光,竟然就那樣靜靜地打開了花瓣,綻放了開來。
它開得極靜,粉嫩羞澀,卻是南郭記憶中所見所識的花種最嬌豔、誘人的一朵。
南郭瞧著桃花紛紛的花瓣,胸膛下的心髒急乎乎地跳動了起來。天樞卻還在笑,他將手落回到了水麵下。這朵桃花就漂浮在了銀河的水麵之上。
不一會兒,一朵又一朵的桃花,仿佛天生就生長、綻放在水麵上一樣,出現在了銀河之上,靜靜地綻放出粉紅瑰麗的迷人風采。
“很美呀。”天樞握住了靜默觀賞著眼前這一片美景的南郭的雙肩,將下巴擱在了他的左邊肩膀上,蹭了蹭:“你猜,今夜在人間,那些生靈抬起頭來看到的銀河,會是什麼樣兒的?”
南郭恍然,卻是不知道如何回答天樞。
得不到答案的天樞不以為意,哼笑著,便潛入了水中。“嘩啦啦”、“嘩啦啦”的一片水聲就這樣鑽進了南郭的耳中,
南郭心中一陣難受,仿佛身後的人已經化作一條遊魚,潛入水中後就再也尋不回來了一般!
他陡然轉過身去,卻再沒看到天樞,甚至看不到那叢掩飾著他們身影的灌木,包裹掛在灌木枝條上的宮燈也消失不見。
四周的光線一下子就變得通亮,變成了白晝一樣的亮。
突如其來的光亮令南郭一時不能適應,他隻能幹淨用雙手捂住雙眼,才沒有讓強烈的陽光刺瞎自己的眼睛。
然後,本是寂靜的四周傳來了喧嘩的聲響,有男人醉酒的胡鬧聲,有女子誘.人的嘻笑聲,水聲嘩啦啦地也掩飾不了潛藏在其中的糜.爛.呻.吟。
南郭放下了遮住雙眼的手,迷住的眼睛微微地張開,然後就見到一名穿著透明輕紗的妙齡少女一手挎著花籃,一手抓了花籃裏的鮮花向他身上撒了過來。
南郭躲了過去。他有些悵然地回憶著剛剛黑夜中桃花滿池的美景,想著自己依靠在天樞的身上被他不耐煩地推動,還有對方細心溫柔地替自己解開頭上的金絲線時,頭皮一下子放鬆下來的輕鬆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