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墮落為鬼(2 / 3)

風狂骨又在一旁發出機械的笑聲,同時唯恐天下不亂地說:“和妖皇子殿下一樣都是畸妖,在下我真是深感榮幸呢。托殿下的福,畸妖這個卑賤的詞也變得令人仰慕起來,真應該好好感謝把我們生下來的人類呢。”

不耐煩地磨了磨牙,妃把聽覺係統設定成“自動過濾風狂骨”的模式,看著笙淩繼續說:“但是,這樣也解釋不通啊,風狂骨的年齡至少也應該在2000歲以上吧,假如是雙胞胎的話,生為人類的你怎麼可能還活到現在?”

風狂骨卻在旁不甘寂寞地插嘴道:“因為他並非‘活’著啊。”

“蛤?”妃滿眼漩渦,顯得更混亂了,“等一下,這到底是什麼意思,難道笙淩是鬼嗎?”

“哢哢,這個嘛,從名字上就能猜出來了吧?”

笙淩也適時地說明:“我的本名並不是笙淩,且早在2000年前就已經死了,現在站在你麵前的是通過殛妖水而複活的再生體,因為肉體不會衰老也不會死亡,卻又有別於人類和妖怪,所以被人們稱作生靈,時間久了之後,‘笙淩’就成了我的名字。”

原來如此。既不是妖怪,也不是人類,而是死而複活的生靈,所以冬雪才看不透他的身份啊。這樣一來,他為什麼能夠寫出《遊腳僧妖島紀行》一書,以及為什麼對殛妖水如此了解的原因,也就能順理成章地解釋通了。

隻不過,想到這樣一位難能可貴的人類戰友,居然是風狂骨那個混蛋的弟弟,心裏就鬱悶。

不經意地瞥了葵一眼,發現這個因為她的阻礙而不得已冷眼旁觀的妖皇子,到剛才為止都還十分安靜地任由她拽著手,而聽了笙淩的自我介紹之後,卻突然間變了臉色。

“……殛妖水?複活?”

“千真萬確。”風狂骨頂著一張麵無表情的臉孔,奸笑著湊近葵,在他耳邊輕聲道,“而且不瞞殿下,當初舉行複活儀式的正是在下本人唷!隻不過因為我並非殛妖水所選中的主人,稍稍付出了一點代價罷了……我這張神經壞死的臉和永遠說不出話的嗓子,就是複活了弟弟的代價。不過呢,不管以何種形式,隻要能讓他繼續存活在這個世上,這些代價也值得了,不是嗎?”

“……”

“殿下,我剛才的話還沒說完唷,能夠拯救殿下的方法,其實還有一個。”奸笑進一步擴大了,“如何?想不想聽我詳細分析給你聽呢?”

最後一個字剛說完,妃感覺葵的手指痙攣了一下,隨即不著痕跡地掙脫了她的束縛。妃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僅僅遲疑了片刻,葵便轉頭對她低聲吩咐道:

“妃小姐,請你帶著你的朋友到洞外回避一下,吾很快就出來。”

與此同時,笙淩也大步走過來,一邊和葵四目瞪視,一邊把妃拉到自己身邊。

無聲的對抗,火星四射。一瞬間,妃好像看到了背景上藍白交錯的雷電在閃爍……這到底在閃哪門子的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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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笙淩,你說你有陰陽眼,也是騙我的吧?”

在洞穴的門口,妃讓笙淩脫下一半僧衣,露出受傷的肩膀,她一邊小心翼翼地處理傷口,一邊神情不自在地問。

不知是因為妖界墓地裏妖屍氣的作用,還是受到葵的皇族力量影響的關係,笙淩此時的臉色比剛受傷時還要難看,顴骨處蒼白無血色,眼圈和嘴唇卻隱隱發黑。

他舔了舔幹裂的嘴唇,嘶啞著回答:“自從變成這副半人不鬼的樣子之後,眼睛便能看到許多以前看不到的汙穢東西,甚至捂上口鼻,也能夠感覺到它們那種肮髒的腐臭味。”

妃停下手上的動作,不太確定地問:“汙穢的東西,你是指……妖怪?”

“不錯。”

“這個說法會不會太偏激了?”

“你是想說,妖怪並不全都是邪惡和汙穢的,它們之中也存在著一部分善良仁義之士,所以不能一概而論嗎?”

“難道不是嗎?在人界生活了這麼多年,你接觸的妖怪比我多,應該比我更清楚這點才對。”

“你錯了,妃,你所看到的隻是膚淺的表麵而已。妖怪這種東西,歸根結底都有著邪惡的本性,溫柔和善良隻是為了更好地滿足自己的欲望而偽裝出來的假象罷了。這些自私的欲望,由於被人類自以為是的想像過度美化了,所以往往呈現出美好的一麵,比如主仆之情,手足之情,以及自古以來就根存於人類心中、無法割舍也不可磨滅的──愛情。這些感情就成了妖怪們愚弄人類的最佳手段。事實上,沒有了美麗的偽裝,妖怪就隻剩下無窮無盡的貪念以及來自體內深處的原始本能,和單細胞的低等生物差不了多少。”

單細胞的低等生物?妃眨了眨眼睛,聽得冷汗直流。

這番話和她從前的論調基本一致,惡毒程度卻不在一個等量級上,她對妖怪至多算是排斥,可笙淩卻是深惡痛絕。

“笙淩,我在想,你是不是曾經受過什麼刺激?”

“為什麼這麼問?”

“不,隻是有一點感覺……”

笙淩瞥了她一眼,簡短地回答說:“我和我的人類父母,全都死於妖怪之手,而那個妖怪,曾經是我的妻子。”之後,像是不想讓妃插嘴似的,他立刻接著說道:“被哥哥複活以後,我就開始著手我的研究。在我看來,凡是妖怪都是實驗品,被人類研究是理所當然的事,沒有研究價值的妖怪就應該毫不留情地除掉。而我研究妖怪的最終目的,也是為了要把它們徹底消滅,隻要能達成這個願望,就算化身成鬼,我也在所不惜!”

在妃啞口無言瞪著他時,他儼然一副世紀末獨裁者的冷酷表情,淡淡地宣布道:

“妖怪不應該活在世上,這個世界隻要有人類就足夠了!”

天哪……從妃的內心發出一聲難以形容的感慨。沒想到,SL研究所的所長,居然有著這樣極端的想法,本來還以為他隻是一個熱衷於民俗研究的奢侈僧侶罷了,現在看來,應該稱他為實驗狂人,不,極端納粹分子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