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美好總是短暫如煙花,絢爛過後便是無盡的黑暗。
白馬觀的裏的氣息,他很是熟悉。當年便是那個人將他和風吹雪分開,亦是那個人害得他顛沛流離,險些一命嗚呼。他曉得對方很強大,隻能趁著對方還虛弱的時候動手。
觀裏的結界原是為了封印她,鎮守四方的。但結界越發鬆動,他一次比一次艱難地加固封印,受了傷咬牙撐著。他不想讓風吹雪知曉,也不想她再被牽連進來,若是可以,他想護著她一世無虞。
他帶她去首飾店,想替她買一隻簪子。她相中了一隻桃花簪,那隻簪子與她相襯,但終歸是少了些靈氣,且那隻簪子是別人做的。他帶她回去,尋了節萬年桃木,親手雕了隻桃花簪。
那是他親手送給她的,是他的心血,戴在她頭上很好看。
她挑起掛在他頸間玉佩說,那是和她一同出生的,上麵有她的氣息。他曉得那是她貼身帶著的,玉佩上的小狐狸還是他在很多年前,趁她睡著時親手刻上去的。
他方想捏訣將她放到,不料她先他一步捏訣,他不舍而眷戀地看了她一眼,不甘心地倒下去。他曉得,她是要去渡劫,她不想將他牽扯進來。可她不曉得,他想護著她,他在白馬觀布下結界,為的就是能讓鳳清歌魂飛魄散。
一步錯,步步錯。
等他趕到時,她倒在地上,白衣被染紅,沾了許多塵土,渾身又髒又破,焦味覆蓋了原本的桃花香。他急忙給她喂藥渡仙力,保住她的性命。他喚了一聲阿雪,見她漸漸好轉鬆了口氣。
他化出銀弓擋住鳳清歌從後麵來的偷襲,微微側頭,朝她笑得清淺,眸中閃爍著令人看不懂的意味。
“鳳清歌?還是該叫你魔尊?”
他似乎是純粹的疑問,但周身的氣勢陡然一變,殺氣彌漫開來。他勾起唇角,急速後退數十米,輕巧地拉弓射箭,仙力凝成的箭矢如流星般滑落。漫天流星,煞是好看,但若是落到身上就不好看了。
鳳清歌狼狽地躲過,眼中有憤憤不平,亦有深深癡迷眷戀,好似從他身上看到了另一個人的影子。旋即,她的手指劃過唇角,盯著上麵的血跡,笑得妖嬈嫵媚帶著些微嘲諷。
她說,帝君,許久不見,你還是這般冷酷無情啊。
帝君這個名號有些熟悉,他愣神了一瞬,鳳清歌迅速近身,冷不丁風刃襲來。他餘光掃見風吹雪搖晃著似要倒下,身形一移動接住她。他將她護在仙障中,孤身一人對戰鳳清歌。
看見鳳清歌偷襲,他想也不想就將她推開。長劍穿胸而過,他覺得有些疼,但被她抱在懷裏就不疼了。他朝她比對口型,讓她等他回來。身體輕飄飄的,魂魄不受控製地從他身上分離,撕裂般的疼痛襲來,他渾身抽搐。
眼前時而白花花的,時而黑漆漆的,他不曉得自己到底在哪。直到風吹雪將他放進桃木靈柩,催動陣法,他才看清眼前的景物。他瞧見他的阿雪帶著淺淡的笑容,瞧見她深深地看著他。
他看著她喝酒哭泣,仿佛受了極大的委屈。他曉得,是他害得她這樣難過,但他卻沒有辦法。他借著琉璃燈的力量,讓自己的魂魄凝實些,輕輕摟著她,替她攏起耳畔的碎發。
待他做完這些,魂魄又變成虛無的狀態。
日子一天天過去,散去的魂魄依次歸來,帶著他們在凡間的記憶,想融進他的身體。他淡笑著表示,除非舍棄記憶,否則他寧可不要他們。有些魂魄毫不在乎地舍去記憶,有一些卻不願意舍去。
他們的記憶裏有他們的父母和喜歡的人,他沒有強求他們去遺忘,隻是任他們呆著陣法裏。他幾乎每時每刻陪著風吹雪,盡管她看不見他。他們問他,這樣一個沒身材沒相貌的姑娘,為何要去喜歡她。
有時說的過分了,還說她壓根比不上自己在凡間的心上人。他目光一冷,手指微動想將他們魂飛魄散。在他動手之際,有人先他一步將他們打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