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浣是聞著一陣醇厚濃鬱的檀香味醒過來的,睜開眼坐起身後細細打量著眼前分明與宣儀宮不一樣的環境。
一個兩間的房子,用一架春夏秋冬四扇大屏風隔斷,現在自己所在的是內間。密繡祥雲圖案的帷帳,兩邊的金帳鉤上各掛著一個白底彩絲繡花香囊,左側靠牆立著紫檀荷蓮紋櫃,右側是一張紫檀香案,臨窗而設,案麵上一個七彩香爐,輕煙纖嬈嫋娜。
蘇浣下床穿好衣服,繞過屏風走到外間,外間稍大,陳設也很簡單古樸。正中是一張四人座雕花木桌,上置一套青竹茶具。桌後側的牆上,六幅水墨畫一字掛開,畫上皆畫著霧起雲湧時的山頂壯景。幾幅字畫構圖很滿,所以並無題字,隻在右上角鈐了一個印章,蘇浣走近一看,原是“連一墨”三字。
左側豎立著一排紫檀書櫃,蘇浣抽了幾本書,盡是些她看不懂的字符,興致寥寥,便又放了回去。書櫃前是一張書案,案上很是整潔,放著一方寶硯,並一個掛著數支毛筆的筆架,幾本字帖,和一個青花瓷盆,盆內清水漣漣,可以見著底部放滿了鵝卵石,幾片形狀婉約的蓮葉飄浮在上麵,兩尾白獅頭正悠然嬉戲。書案旁是一扇窗,窗前的高幾上放著一個細頸的白瓷花瓶,插著幾株梅花,隻是暮秋時節,那梅花竟已含苞待放。蘇浣推開小窗,果然見著外麵雲霧蒸騰,青山如笑,山風繚繞,卻是在半山腰。
“公主?”蘇浣從飄渺的山間景色中收回目光,轉過頭看到薄荷欣喜的麵容。
“太好了,你醒了,我去叫連師父。”薄荷轉身欲出門,蘇浣連忙叫住她:“薄荷你等一下,我們這是在哪裏?”
“這是在縭國的玄山上。”
縭國?玄山?蘇浣一臉糊塗:“我們為何會來到這裏?”
薄荷關上門,一邊扶蘇浣在桌邊坐下,一邊解釋道:“三天前公主在永安宮被人下毒,一直昏迷不醒,後來陛下和王後娘娘就派人把您送到了這裏,說連師父能夠救你。”
“我,我在永安宮被人下毒?”
“是的,凶手也已經抓住了,就是…雲姑娘。”
“你說什麼?蓉兒?這,這怎麼可能?”蘇浣吃驚得站起身。
“真的,公主,而且,而且蓉姑娘被抓去大理寺審問的當天就認罪伏法了。”
“伏法?你是說…蓉兒…死了?”
“是的公主。”薄荷小聲回答。
蘇浣隻覺眼前一黑,人也直直往後栽去,幸虧薄荷快步上前扶住了她,才不至於倒在地上。
“我要回緋國,我要去弄清楚。”蘇浣有氣無力,卻仍掙紮著,走到門口。
“公主,你不能回去了,陛下和娘娘已經在宣儀宮設了靈堂,向外宣布您已經薨逝了。”
蘇浣雙手撐在門框上,緩緩轉過身,一臉不可置信:“靈堂?薨逝?”蘇浣垂下眼睛,哀哀道:“他們就這樣當已經沒有了我這個女兒嗎?”
“暖爾。”一個略帶沙啞的男聲從門外傳來。
蘇浣抬眸,正見一個高挑俊朗,文質彬彬的男子進來,如墨瀑般的長發鬆鬆地挽起在腦後,一派仙風雅逸,高姿清態。
“你在叫誰?”
“叫你。從今以後,你不再是緋國的公主,你叫暖爾,是我的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