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的高架橋上,一輛黑色的轎車像脫韁的野馬般飛馳,車速早已超過了安全界限,表盤上的數字在不斷攀升,仿佛在挑戰極限。
楊五溪的心跳與引擎的轟鳴聲交織在一起,他的雙手緊握方向盤,雙眼卻空洞無神。
“患者已經腦死亡了,不可逆的狀態,非常遺憾……”
就在剛剛,醫生並不委婉的告知了他這個消息,這消息就像一把鋒利的刀,瞬間刺穿了他的心髒,痛得他幾乎無法呼吸。
楊五溪試圖用駕駛來逃避這殘酷的現實,讓風呼嘯在耳邊,讓速度帶來的刺激感麻痹心中的疼痛。但越是逃避,那份痛楚就越是如影隨形,仿佛要將他吞噬。
突然,前方出現了一處彎道,猶如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楊五溪猛地踩下刹車,但車輛已經失去了控製、像一頭失控的野獸,在道路上橫衝直撞,輪胎與地麵的摩擦聲尖銳刺耳,如同死亡的呼喚。
車身在空中翻滾,楊五溪的心也隨之沉淪。車窗破碎的瞬間,玻璃碎片如同雨點般四濺開來,劃破了空氣的寧靜。車內的物品四處飛散,一片混亂。
最終,轎車狠狠地撞上了路邊的護欄,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車身在撞擊的瞬間變形扭曲,仿佛被一隻巨大的鐵拳捏碎。空氣中彌漫著焦糊和汽油的味道,刺激著人的嗅覺神經。
楊五溪被困在變形的駕駛室內,他的眼前一片漆黑,耳邊回蕩著撞擊聲和救護車的呼嘯聲。微弱的心跳聲在胸膛裏回蕩,最終沒了聲音。
與此同時。
ICU病房中,冰冷的儀器和白色的床單共同構成了一幅死寂的畫麵。
楚凡傷痕累累的身體上依舊毫無生機,周身插滿了維持生命所用的錯綜複雜的管路。醫生站在床旁觀察著他岌岌可危的生命體征,命令著護士繼續向輸液港裏推入搶救藥。
沒有人注意到,一滴淚從楚凡的眼角滑落,倏忽間就湮沒在了發絲裏。
隨後各種儀器的報警聲此起彼伏,心電圖變成了一條勒住咽喉的直線。
·
“楚凡!”
楊五溪猛的從床上坐起。
他覺得自己仿佛從一個無盡的深淵中蘇醒,四周的景物既熟悉又陌生,一時間讓他有些迷茫。他感受著心跳的悸動,呼吸的起伏,仿佛能聽到生命重新煥發的聲音。
我不是已經死了嗎?
楚凡呢?
陽光透過半開的窗戶,灑在木製的地板上,形成斑駁的光影。微風輕拂,帶來了窗外樹葉沙沙作響的聲音,夾雜著遠處孩子們嬉戲的歡聲笑語。一切都是那麼真實,那麼鮮活。
楊五溪深吸一口氣,是夏末獨有的溫暖潮濕又帶著些許涼意,才慢慢回神。
自己臥室的布置依舊如初,楊五溪拿過擺在床頭的鬧鍾。
上麵顯示的時間是4年前,入學報到的前一天。
“楊五溪!下來吃飯!叫你多少次了!”
聽到媽媽的聲音,楊五溪從床上一躍而起,抄起自己的手機又確認了遍時間,衝到了臥室門前。
耿蘭夜站在樓梯口,深吸了一口氣。自從岷城醫科大學的錄取通知書寄到的那一天起,這個家就沒再安寧過。
楊五溪非常抗拒去這所大學,也不想當醫生,怎麼威逼利誘都不能說服他,最近他甚至萌生了重新高考的想法。
“楊五溪!非要我把你外公請來嗎?”耿蘭夜聲音嚴厲而尖銳,一邊說一邊怒氣衝衝地衝上樓。
“楊五溪!開門!”
耿蘭夜用力敲著楊五溪臥室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