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科長笑著道:“好。不醉不散。”
第二天早上,大家都下工地後,冬生拉上房門準備到各個外役點檢查外役犯的工作情況。他剛轉過身就聽見郝旌旗叫他。
“李冬生,人家都到工地去了你怎麼還呆在家裏?趕緊下去。以後不要老在機關呆了。”郝旌旗冷冷地道。
一股無名火頓時湧了上來。冬生咬了咬牙,握了握拳頭,一想:“何必呢?忍忍吧。”就放開了握緊了的拳頭,轉身向外走去。
郝旌旗推開王宏的房門,氣憤憤地走了進去。“沒有一點責任心。太陽都曬到屁股上了,還在房子裏呆著。不是我催促的話,還不準備下工地。”
王宏正在寫材料。聽見郝旌旗進來了,就放下手裏的工作,望著郝旌旗道:“你把誰催著下鄉去了?”
郝旌旗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道:“李冬生麼。簡直是一點責任心都沒有。”
王宏給郝旌旗發了一根煙,道:“不會吧?李管教的責任心是很強的。你不知道,他到羅漢寺一年多以來,已經成功改造了兩位在全支隊有名的消極改造的頑固分子了。這次鄭指導員之所以能被支隊黨委任命為獄政科科長,就是因為羅漢寺的管教工作成績突出的原因。”
郝旌旗點燃煙,沒有言語。
他連抽了幾口煙之後,又道:“王指導員,我有個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王宏道:“你說。”
“我想對咱們中隊的幹警進行一次整頓,組織所有幹警每天早上跑操,你看怎麼樣?”
王宏望著天花板,沒有言語。
“不然就改變不了他們懶散的毛病。”郝旌旗繼續道。
王宏拿煙的手有些微微顫抖。好久,才道:“這事先打住。你剛來,還不了解中隊的情況。你先熟悉熟悉中隊的情況,以後再說這件事。”
郝旌旗急道:“我想……”
王宏站起身,道:“我準備到外役點轉轉,你去不去?”
王宏不等郝旌旗回答,就向外走去。
郝旌旗趕緊隨著向外走去。
冬生檢查完外役的情況,看看時間還早,就來到了一分隊的工地。他們正在插秧。整個工地熱火朝天地。
雷豔濤正站在塄坎上看著犯人插秧。
兩個犯人拉著繩子,其他犯人沿繩子站成一排。值星員吹著哨子,指揮著犯人們插秧。後退,插秧。再後退,再插秧。整齊有序,蔚為壯觀。
冬生來到雷豔濤跟前,道:“進展很快啊。”
雷豔濤嘲諷道:“今天有空了?檢查工作來了?”
冬生尷尬地笑道:“哪裏啊。人家郝隊長不喜歡咱在中隊呆啊。”
雷豔濤冷冷地道:“書生一個,懂得什麼?就是憑他和政委老婆的關係弄了個中隊長,狂妄什麼?”
冬生無話可說,就沿著塄坎向苗床走去。
一個月後的一天中午,羅漢寺中隊的獎懲材料被市中院批複了。按照支隊的安排,羅漢寺中隊在監獄裏的大廳召開了獎懲大會。會議由管教幹事李冬生主持,郝旌旗宣布了獎懲名單及積委會成員變動的名單。
“王自治殘刑全減,吳軍殘刑全減。”郝旌旗宣布道。
吳軍坐在座位上四處觀望著,疑惑不已。
“吳軍殘刑全減。”郝旌旗又喊了一句。
吳軍旁邊的犯人打了吳軍一下,道,“你要回家了。”
吳軍這才站了起來,激動地渾身顫抖,雙淚直流。
“任保全減刑兩年,王紅旗減刑一年,郝明減刑一年,趙宏發減刑一年,王金生減刑一年……”郝旌旗繼續宣讀著。
李鐵權豔羨地望了吳軍和和保全他們,坐臥不寧。
大家對獲得減刑和獎勵的犯人報以熱烈的掌聲。
隨後,李冬生宣布了對犯人改造積極分子委員會成員的調整。
“王紅旗任積委會主任,和保全任任積委會內勤……”
會後,冬生監督著王自治他們給王紅旗和任保全交接了有關手續,並給他們提出了幾點希望,隨後就準備出監獄。當他走到籃球場時,李鐵權跑了過來。
“報告李管教,我想給你彙報我的思想。”李鐵權大聲道。
“行。你到談話室來。”冬生收住腳,向談話室走去。
王紅旗馬上跑過來,推開談話室的門。
等冬生和李鐵權都進了談話室,王紅旗又恭敬地把門拉住。
冬生坐下後,道:“蹲下。”
李鐵權蹲在了門後麵,麵對著冬生。
“報告李管教,我錯了。我不該不聽你的管教,整天吊兒郎當的,消極改造。”李鐵權低著頭道。
“後悔了?”
“嗯。我以前聽他們說,要想減刑就必須和幹部拉關係,給幹部送錢送煙。我父母都是農民,家裏窮。我想,既然給幹部送不起禮,那就消極改造著。反正減不了刑,也不會加刑的,還不如讓人輕鬆一點。誰知道吳軍也沒有錢,就是老老實實地幹活,這次卻減了刑,原來我還笑話他太老實了。誰知道我是聰明反被聰明誤了。現在真的是後悔了。”
“你能有後悔的心,就說明你在心裏對改造有了正確的認識。很好。”
“李管教,那你看我從現在開始積極改造的話能不能減刑?”
“如果你能從現在開始積極改造的話,那是肯定能減刑的。”
“李管教,謝謝你。”李鐵權笑著道。
“你不用謝我。你要謝就謝你自己吧。就像你之前不聽我的管教消極改造一樣,後悔的是你自己。你悔過了,積極改造了,將來減刑了,受益的還是你自己。誰都不能替你受過,也不能替你享受幸福和快樂。”
“嗯。”李鐵權撓了撓頭,應聲道。
“去吧。抓緊時間寫一份決心書交過來。記著,你的未來把握在你的手裏,誰都不能替你做主的。”冬生寓意深長地道。
李鐵權高興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