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但對不起南部百姓,也對不起在京中盼他早歸的謝珂母女。
想到謝珂,齊律心中一熱。恨不得生了雙翅,立時飛回京城……他出來許久了,也不知道小姑娘有沒有****念他,還有他的寶貝明月。
他離開時,小丫頭剛要長牙。
每日裏總喜歡將他的手指扯進小嘴裏咬一咬,磨一磨,也不知道他不在時,小丫頭用了什麼磨牙。
他是真的想她們,想的心都在擰著疼。
枯木,逢春。
他又不是花匠,如何能讓這將死的枯木再長出新枝?依了他的性子,會不由分說與巫族動手,先打得他們怕了再議。
隻是這裏是南境,真正的南境人雖然生的膽小,而且一幅怕事的樣子。可是知人知麵不知心,若是他們拚個玉石俱焚,他豈不是得不償失,所以到南境幾日了,他依舊沒什麼收獲。這讓齊律的心情一日壞過一日,每日裏也隻有在想起謝珂和女兒明月時,心情能好些。
餘下的時候,連蕭青芫都不敢近他周身一丈距離。
擔心會被他的怒火波及。
齊律望著麵前這老樹,有種想將它劈了當柴燒的衝動……而且這衝動幾乎難以克製。就在他抽出腰刀,打算給老樹來個‘剪剪’更涼爽之時。
一個聲音突然竄進他耳中。
‘阿律’……
聲音熟悉的簡直讓他臉上瞬間露出痛苦恍惚之色。這聲音是謝珂的,是他每日都會在心裏想上幾想的。他對小姑娘的思念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嗎?
以前她不過是出現在他腦海裏,現在竟然出現幻聽了。
齊律晃晃頭,手中長刀加力,似乎要將所有的怒意都由著長刀宣泄出來。“阿律。”又一聲,齊律覺得自己或許快要瘋了。
所謂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是不是因為他對謝珂日思夜思,所以才會幻想他出現在她麵前。
可這是不可能的。
先不說皇帝會不會放她離京,便是小明月,謝珂也不會舍得將她留在京中的,孩子尚小,為了孩子的安全,謝珂也不會忍心帶孩子離京。
所以謝珂不可能出現在南境。
至於他耳中聽到的聲音……許是憂思即將成疾吧。
謝珂隨著蕭青芫一同趕到這裏時,看到的便是那少年手中握著他的腰刀,臉上神情凝重,卻又帶著股決絕之色。似乎對於他要做的事,已經下了決心。
可是蕭青芫卻瞬間變了臉色。就在蕭青芫搶步上前阻止之時。
謝珂連喚了齊律兩聲。
可那少年隻是身形怔了怔,卻並不看她……謝珂的心不由得一片酸澀。她絲毫不懷疑他想念她,可是聽到她的聲音他依舊無動於衷。
是以為她的聲音是他幻想出來的吧。
他的心中,壓根沒想過她會來南境,會出現在他麵前吧。
他還未到及冠的年紀,很多像他這樣年紀的公子哥,還整日的呼朋喚友,花天酒地,可是他已經背負起重任。不僅要護她們母女周全,還要忍受著來自於皇帝及其父母的刁難,明知道是刁難,可還要背負起那些無辜百姓的性命……
她想,他活的真的很累。
前世之所以最終投到湘王麾下,是不是因為太累了,因為無法負重了?
她不知道,她隻知道,不管有多累,總有她和他一起背負的。
這個時候,蕭青芫已到了齊律近旁,強行攔下了他揮刀的動作,然後指了指謝珂的方向……
齊律身子僵在原地,然後緩慢的轉身。臉上帶著一幅生怕自己在做夢的惶恐神情。當他看到謝珂,眼睛甚至是僵直的,下一刻,他似乎用力眨了眨眼睛。
然後眼中迅速蒸騰起神彩。
那是一雙多麼漂亮的眼睛,晶瑩剔透的仿佛世上最上等的琉璃。那眼中流轉的情意,讓謝珂的心瞬間軟的一塌糊塗。
“寶姐兒……”
齊律開口喚著,他的聲音很輕,好像怕聲音哪怕重上一分,謝珂都會從他的麵前消失……如果這是一個美夢,便讓他的美夢永遠不要醒來。
謝珂點點頭,覺得鼻子有些發酸。
可她不想在這個時候哭鼻子讓男人覺得她是個隻會哭的姑娘,於是臉上強行帶出了淺笑。隨後輕聲道……“是我。”齊律臉上的神情迅速變化著,先是迷茫,隨後是不敢置信,再然後,則是狂喜,狂喜過後,卻是極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