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趣,十分有趣。
這話到底是這婦人自說自話呢,還是由謝珂想出,由這婦人代為出口呢?他此時竟然十分的好奇。
似乎很久沒有這般旺盛的好奇心了。
其實他倒真的無心難為她,好歹他們相熟一場,他救過她,她也曾救過他。他們也算是……患難與共了。
可是這婦人的話倒讓他不想輕意的便離去了。他倒要看一看,這小丫頭數月不見,又有了什麼長勁。於是少年冷冷的勾起了唇角。“雖然此事由我而起,可終究你們姑娘放了我進門,這事總歸和你家姑娘脫不得幹係。”
“我家姑娘是好心允你借宿,你竟然恩將仇報。小公子……做人不能這樣?”程氏心中驚疑,明明前一刻這小公子身上還有種閑適之感,可怎麼瞬間這感覺便斂盡了,不過眉頭微蹙,便像換了個人般,不過便是覺得這人善變,可也不能否認這小公子生的真俊。
在程氏看來,最俊的公子該是楚四爺。
可這小公子比起楚四爺來似乎也是毫不遜色的。可比起楚四爺的彬彬有禮,這少年顯然更像匹狼。
而且是頭恩將仇報的狼。
“在下自幼便是如此,媽媽打算如何?打我?殺我?還是喚了那程管事進來,你們夫妻二人聯手?”少年態度嘲諷,儼然一幅無賴樣子。程氏氣得用手指著少年。
可是下一刻,手卻猛然放下。
因為少年瞬間將無賴之相頓收,用一雙冰冷的,毫無溫度的眸子望向程氏。
那目光似乎隱隱含著殺機。
程氏如何還敢再開口與少年對峙?她不由得有些六神無主的望向屏風……告訴自己,不怕,不怕,還有自家姐兒在。雖然寶姐兒年紀不大,不過似乎不管做什麼,從未出過錯。
她既然同意見這少年公子。自然有辦法應對……
而不等謝珂開口,少年的眸子己冷冷的掃向屏風,大有上前將那劈成幾半的架勢。
便在此時,謝珂清淡的調子突然在屋中揚起。她道:“不要嚇奶娘,她膽子小。”沒有指名,沒有說姓,甚至連個稱呼都沒有。可是少年的怒意卻奇跡般的被安撫了。他忍不住挑了挑唇。心中有些明白楚四為何獨獨偏chong她。
初時他見到她,雖然也驚於她的相貌。可也隻是覺得她生的漂亮罷了。
可天下漂亮的女人何其多,在他的印象中,漂亮的女人多半都是蠢笨的,仗著一張漂亮的臉蛋,便覺得能依此俘獲男人。然後任其予取予求……蠢,及蠢。
可她卻漸漸顛覆了他的認知……原來,漂亮的姑娘也可以是聰明的,是運籌帷幄的。甚至那遇事沉穩的樣子不輸天下任何兒郎。
便是連他心中都隱隱有幾分佩服。
“……屏風撤掉。”他直接接了要求,一旁的程氏似乎又想開口,可是在少年冷冷的目光中,隻是動了動口,卻沒敢吐出半個字。
別說是她,便是皇家公主在他麵前都不會遮這一道屏風……所以少年覺得自己的要求理所當然。
“剛才奶娘說了,我還未梳洗,你真的確定要見一個蓬頭垢麵的姑娘嗎?”
少年眨了眨眼睛,覺得越發的新奇了。以她的漂亮,蓬頭垢麵是個什麼概念。
她不提還好,她這一開口,他倒真的十分好奇。“我不會深究你的唐突之過……”謝珂:“……”她這是遇到一個什麼人?
唐突?該是他唐突她吧?難道自己碰到了個……異類。謝珂有種自己的力都打到棉花上的感覺。
這人看上去絕對不傻,不僅不傻,而且還是個頗精明的。可他此時出口的話?難道,他在有意為難她。
為什麼?她雖然從心底不願意與他有所牽扯,可謝珂自認她做的很好,絕對不會讓他察覺出絲毫異樣來。她清楚便是前世她和齊氏是宿敵,甚至齊氏那位二公子直接導致了她前世的早亡。可所謂冤有頭債有主,她還不至於糊塗到將前世的債強加在一個齊姓少年身上。
其實細想之下,便是前世最終落個早亡的下場,其實最大的責任是她自己。
所以對於齊氏的恨意,其實己經隨著時間淡了許多。可她卻本能的不喜‘齊’這個姓氏。與旁的無幹,隻是她的心魔在作祟。
“快些,不要勞我親自動手。”謝珂越是推脫,少年反而越是興趣十足。
一個蓬頭垢麵的姑娘?一個蓬頭垢麵的漂亮姑娘?有趣,真有趣。便是夜裏那些陰森,那些背叛……似乎都漸漸離他而去。
因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