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過,是羅陳的電話,乍聽之下,安稀北一下子愣在那裏,整個脊梁都灌了水泥一般的沉重。
電話都沒掛好,連衣服都沒有換,就急匆匆的下樓。
雲重已經開了大門,為她撐著傘,上車,以最快的速度趕去了醫院。
安稀北趕到醫院的時候,寧墨因為重度酒精中毒剛做完了催吐和洗胃,此刻正躺在雪白的被子裏,英俊的臉幾乎和被褥同一個顏色,他的眉緊緊的蹙著,一隻手留在被子外麵。
她靜靜的上前,又輕輕的握住那隻略涼的手,放在手心裏暖了暖,這才放入被窩裏,藏好、掖緊。
那小心翼翼的模樣,看的一旁的羅陳心生不忍,“我說你們,為什麼好好的日子不過,非得這麼鬧騰?”
安稀北目光蒼涼,嘴唇微蠕,“他肯定……很恨我。”
“你明知道他恨你,為什麼還要一而再的傷害他?”羅陳內心裏其實為這天造地設的一對佳人感到婉惜。
安稀北站立不動,絕望如深淵的眸中幾乎沒有了光彩,淚,潸然落下,“我也不想這樣的,我也很痛苦……”
羅陳歎了口氣,“這裏交給你照顧了,你們好好談談吧,我覺得你們的心裏,都還是在乎著對方的。”
正因為在乎,所以才會痛苦,羅陳後麵的話沒有說出來,隻是搖了搖頭就轉身離開了。
護士過來給他打點滴,針頭插進他的血脈,安稀北緊咬著唇,心裏疼痛的緊。
安稀北坐過去,視線垂落,輕輕的盯著昏睡中的寧墨。
他長睫遮目,安然寂靜。沒有冰冷,沒有傷害,沒有一點的攻擊性,那一個蒼白的輪廓脆弱得叫人不忍心承認,這樣子的一個人,竟會是寧墨。
她伸手撥了撥他額前的發,喚了一句:“寧墨。”
聲音輕柔得不像她自己了,“你知不知道,我很害怕,怕你總有一天,會再也不能回應我。”
這話,說著,又覺得自相矛盾,頓了頓,她似笑,唇邊卻淒苦得厲害。
或許因為藥物的關係,寧墨開始漸漸的清醒了過來,胃依舊疼,隻是看到眼前這個人的時候,整個人都好像被掏空了一樣的難受。
“寧墨,好些了麼?”安稀北漂亮的大眼睛裏有關切的淚光在暗暗的湧動。
寧墨眸光冰涼,啟唇漠然吐出幾個字來,“你來做什麼?”
“看你。”
“看我死沒死?”
“寧墨,我想來照顧你,你想吃什麼?我去給你做。”安稀北努力綻出笑意。
“你別假惺惺的。”他臉上蘊出怒意,身體的疼怎及心髒那處的痛。
“寧墨,我知道我對不起你,如果你實在不願看到我,我可以站到病房門口。”
“我確實不想看到你。”寧墨眼睛泛著猩紅的盯著她。
安稀北看著他,委屈的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無助的從下顎處滴了下去。
她死死咬住唇,萬箭穿心也不過如此。
安稀北轉頭出了病房,坐在外麵的涼椅上。
這夜,微冷,有風過來吹得狂亂。
她撫了撫手臂,有些冷,但她又不想離開這裏,就這樣蜷著身子在涼椅上躺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