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什麼時候做手術?”寧瑭在邊上問。
江醫生回道,“當然越早越好,晚了一條手臂骨頭就會完全壞死,需要截肢。”
“嗯,我跟寧墨商量商量。”寧瑭點點頭。
病床上的寧墨雖然醒了,但依然不願說話,寧瑭詢問他的意見,他也不願作聲。好像那條手臂與他無關似的。
“寧墨,我幫你轉回國內醫院,你現在的狀況倒是對競選有好處。”寧瑭的大腦依然在競選這條道上高速的運轉,“另外,這邊的新聞我也已經幫你添枝散葉,傳回了國內。”
寧墨依然不說話。
下午的陽光並不熱烈,寧墨一動不動地躺著,身上涼得像是一座美得驚心動魄的冰雕。
半天後,他才回過神來,默默拔了點滴,就要下床,好像這幾天的昏迷隻是睡了一個覺,做了一個夢這麼的簡單。
寧瑭慌忙出手攔住他,“你剛被搶救回來,又想去哪裏?”
“我要去找小北。”
“寧墨,你瘋了,安稀北已經死了。”
“我不相信。”
“她是真的死了……”寧瑭急了,比本該崩潰的人還處在崩潰的地步,倒是羅陳極冷靜,聲音清淡,“老爺,你還不如讓他去,見不著她,他就自然死心了。”
“哎……”寧瑭搖了搖頭。
羅陳踱了幾步,想到問題的根源,轉身問寧瑭,“我能不能問件事?”
“請說。”
“那處宅子起火的事……”
“不是我做的。”寧瑭斬釘截鐵。
寧墨卻是什麼都聽不見,在醫院特有的藥水的刺激中,他的感官和情緒極不明朗,摸著醫院的牆壁,一寸一寸的移出病房。
拗不過寧墨,崇明還是開車送他去了安稀北死去的地點。
那個道路中被炸出的大坑還在,周圍的景色也依舊怡人,寧墨還是那個寧墨,但是,總感覺天翻地覆整個世界都改變了一樣。
寧墨的一條手臂搭垂著,渾身都冰冷冷的,似乎他身體裏所有的溫度都彙集到了眼眶裏,溫熱地灼人。
閉了眼是否就能藏了那些個動輒成就的傷?
寧墨長睫微合,掩了微波,額間細密的汗珠一滴一滴,又在風中慢慢的風幹。
許久之後,他轉身上車,靠著車座,夢囈一般:“好累啊,眼睛都睜不開了。”
“少爺?”崇明心裏有一股無法言明的痛。
寧墨無力的問,“崇明,你跟了我多少年了?”
“十六年。”
“雲傾呢?”
“三年。”
崇明回答的時候,通過後視鏡看寧墨,後座上,他那緊閉的眼睫顫顫巍巍的,幾乎慘白的側臉,分明就在眼前,可卻似乎隔了萬水千山的距離,怎麼也觸不真實。
他輕聲說,“雲傾死了,拔兩千萬厚葬他吧。”
“是。”頓了頓,崇明終於還是問,“少爺,我們下一步去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