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介紹一下,這是張野,我同學;這是趙平,我們公司的產品經理,技術專家,”跟小七一塊兒過來的還有個風格打扮類似孔乙己的眼鏡男,麵色白淨,年紀並不大,看上去卻頗有些老派知識分子的酸腐味道,這是他們公司的工程師。
雙方簡單寒暄了一下,開始進入正題。
“我先粗略地講解一下我們代理產品的一些技術特點和優勢劣勢吧。首先說說我們的產品在全球一些比較大型項目中的實施情況,這是2004年雅典奧運會主賽場……”趙平鋪開一摞厚厚的資料,一副開課講座的架勢。
“哎哎,趙經理,咱不用講那麼詳細吧?技術方麵的東西,我一竅不通,聽了也頭疼,你就說說我跟政府方麵的拍板的領導應該怎麼說吧,不用特專業那種,簡明扼要就行,”張野一看見滿紙密密麻麻的黑字就頭暈,這毛病多少年了也沒怎麼改。
“行,那我分類簡單說說吧,非技術人員也分好幾種呢,根據對方身份背景的不同,我們要闡述的重點也有些差別。如果對方是項目上級主管部門的行政領導,你就著重介紹這樣幾點……”
“講座”整整持續了一個多小時,趙平講得一絲不苟,張野聽得也還算認真,還記了滿滿兩頁紙的筆記——他記得自己好像從初中畢業起就沒再一次寫過這麼多字。
“好了,大致的情況就這樣,你回去以後可以熟悉消化一下,”趙平扶了扶眼睛,遞給張野一張名片:“還有啥問題可以給我打電話。”
“喲,都一點半了,咱該吃飯了吧?老趙,今天吃頓好的吧,這幾天在公司吃盒飯吃得都快吐了,我請客!”
“不用不用,我請好了,這項目我負責,張野為我們這項目忙活,應該我請!”趙平說著拿過菜單,點了幾個菜,還開了瓶五糧液。
“喲,老趙,中彩票了?太陽從西邊出來了?我早上還跟你們項目的人說呢,這輩子能吃著你一頓素炒餅,出門被車撞死都值!”小七打趣道——老趙平時在公司是出了名的“鐵公雞”,一毛不拔。
“嗬嗬,你們可真夠損的,我有那麼小氣嗎?跑項目談客戶,我可沒摳門過……”
“那是,跑項目人家吃你身上的肉你也得剌啊;不過這些年咱哥幾個可是連你一碗炒河粉都沒嚐過!老實交代,是不是中彩票了?”
“彩票沒中,喜事嘛,還真是有一件,我家剛拿了新房鑰匙,前幾天在搞裝修,這兩天就能入住了,”這時菜和酒都端上了桌,趙平打開酒瓶,先一人斟了一杯,“來,先走一個!”
“喬遷之喜啊,難怪難怪,值得慶祝,看來還得添兩個菜……對了,一直不知道嫂子長啥樣,美女吧?啥時候拎到公司給我們參觀參觀?”
“實話實說啊,我老婆長得很醜很醜很醜很醜!”趙平居然給出了這樣的回答,還連續用了四個“很醜”來加強語氣。
張野和小七都對這個答案感到很意外,心裏都想,就算你老婆真不好看,也不至於當著朋友的麵說“很醜”,而且還強調了四遍。張野跟趙平是初次見麵,沒好意思問,小七卻坐不住了:“我說老趙,你這也太危言聳聽了,再說哪兒有人這麼說自己老婆的,你要真覺得不好看幹嘛跟人結婚啊?”
“為了生存啊!”趙平推了推眼鏡,把麵前的殘酒喝了個精光,然後長歎了口氣,一臉的滄桑。
這樣的動作和回答讓張野感到忍俊不禁,他也忍不住開口了:“怎麼個為了生存法?說來聽聽?”
“你倆是北京人,體會不到一個北漂的生存感受,”趙平娓娓道來,“我今年29歲,大學畢業以後就來了北京,差不多6年吧;這六年,北京的房價翻了不止一倍,我家的環境也不怎麼好,爸媽都老早內退了,沒什麼積蓄。”
“嗯……不過這跟你老婆不漂亮有啥關係?”
“我還沒說完呢——你們先看看我老婆的樣子,”趙平掏出了錢包,裏麵有張照片。
張野和小七都湊了過來,照片上的女人的確讓人不敢恭維,翻鼻孔、小眼睛、區分不出明顯的三圍特征,而且保守估計有150斤。
“說心裏話,如果換了你們,願意娶她嗎?”
兩人對視了一下,不約而同地搖了搖頭。趙平的老婆很難看,可是他臉上的表情卻分明是種炫耀。
“這就是我的過人之處;你說你們一個個追求什麼美女靚妞,有啥用?花你們的錢用你們的卡,回頭還跟其他男人睡覺——我以前就找過一個這樣的,你以為那是愛情,其實是他媽傻逼!”趙平的語氣漸漸激動起來,白淨的麵皮微微漲成了紅色,也不知是因為酒勁上了頭還是壓抑已久。
“再看我現在的老婆,醜是醜,可是實用——用馬克思恩格斯的話說,使用價值是價值的物質基礎!我跟她結婚可是一舉五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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