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1 / 3)

“苗先生,您說吧,咱這第一堂課學些什麼?是昆曲呢,還是秦腔?”張姨太欠身坐下,抽出別在腰帶上的旱煙杆,煙鬥點火,紅唇沒了三分一直的煙嘴,開始吞雲吐霧起來。

呂帆嗬嗬一樂,走到張姨太桌前:“隻要來對了梨園堂,不僅教你詩詞歌賦、博古通今,還要教你西洋文和一些稀罕的科學知識,讓你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不過,看來各位姐姐對學習戲曲的興頭還挺足,也成,如果今天這幾門課程都上完,放學了可以再留下來欣賞前富安社原班弟子的精彩表演,如何?”

“好!”眾人還算給麵子。

呂帆先搶過張姨太手裏煙杆:“今後這東西可不能再帶到課堂上來,今天是第一天,暫不記過,下回可不準了。”張姨太翻了大白眼,不以為意。呂帆又搶來孫小姐手裏的扇子:“還有,上課時要遵守課堂紀律,偷偷的擺弄扇子不認真聽講可不行。”

那幾個乞丐像渾身長了虱子,閑不住的蹭來蹭去,坐相東倒西歪,呂帆抄出戒尺挨個賞他們一記,最後才算一板一眼的坐直了許多。

課堂紀律糾正的差不多,任笑儂走上台,氣氛立刻變得隆重起來。他笑嗬嗬的對呂帆說:“你剛剛的可算是教條主義?不是說好,咱這梨園堂是要力求民主的?”

“哈?哪有,沒規矩不成方圓的好不好。”

任笑儂由他去了,便言歸正傳,先是跟二十八位學生問好,接著就剛才發生的事開始講起,他說:“國有國法,家有家規,課堂也要遵守課堂的製度,這世上有很多數不過來的大小製度,有你們知道的,也有你們聽都沒聽過的,正因為沒聽過,不了解,才需要我們去探究學習,比如說,隨著婦女解放的風潮使一些西方國家例行的‘一夫一妻製’……”

“這‘一夫一妻製’作何解釋?”下麵有學生提問。

任笑儂道:“丈夫隻能娶一個妻子,沒有三妻四妾的說法,同樣的,一女也不可同侍二夫。”

李夫人皺了皺眉,尖嗓子道:“那可不妙了,我家老爺難伺候的很,就我一個妻子怎麼能伺候過來呢。”

任笑儂笑道:“所以要倡導‘男女平等’,妻子不一定要像仆人保姆一樣去伺候她丈夫,夫妻之間應當相敬如賓,相互扶持,或者反過來,由丈夫來伺候妻子也未嚐不可。”

五個女學生一聽由丈夫來伺候妻子,都樂得直叫好稱快。

所有人都聽的津津有味,任笑儂也饒有興趣的娓娓道來,像西方國家工業革命以來的發展史,如何用蒸汽來做飛上天的飛機和日行千裏的火車,京城洋行裏的電話機、照相機、留聲機等洋貨的工作原理等等。

上午任笑儂講了一個半時辰,然後下課休息,午間半個時辰休息時間,下午再由呂帆和夏伊月輪番交替著來教學生們讀書識字。這梨園堂的第一天授課,便在三位老師的言傳身教和二十八位學生眼界大開的體驗中潛移默化的度過。

晚飯過後,華燈初上,終於到了梨園堂‘白天學堂、夜間戲場’的時候。

從前寶月樓歌妓們表演的舞台仍舊保留,台下觀眾坐席也應有盡有,呂帆和葉德亮等人正在化妝間描抹臉譜,任笑儂化好了武生的扮相也來湊熱鬧,這回他不再是任家少爺,沒有了約束,最想的,就是能真正登台,過把戲癮。而此時此刻,幕後的樂師們胡琴嗩呐亮開,梨園堂初建的首天演出,節目單上,所有在班弟子全部上陣,算是對新老戲迷們的回饋。

趕巧不巧的,對街的富安社茶樓也在今晚開張營業,不然人們為何總說冤家路窄呢。

董伊樵這幾天也沒閑著,不惜搬來他升平署正四品伶人的金招牌,四處‘招兵買馬’。今晚富安社的節目單上,表演藝人一欄裏不僅邀請到京城其他戲班子的名家要角,連滬上第一武生潘淩偉都前來助陣了!沒錯,正是那位曾經在上海的天蟾戲院跟呂帆三鬥三敗的那位潘淩偉。